一叶子

预警和前文请走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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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.

狱寺脸色凝重地大喊：“十代目，请立刻从他身边离开！”

山本也沉默地拿出了匣子，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贝尔身上，视线戒备。

贝尔啧了声，他不耐地看了眼门边的两人。他并不抵触战斗，如果是平日可能还会跃跃欲试，但是现在沢田纲吉在他身边……贝尔皱了皱眉，小刀无声地出现在指间却又很快被收回，他淡淡道：“我不想和你们打起来。”

纲吉在起初的愣住后，很快又笑了起来。他挠了挠脸：“不用担心啦，狱寺同学你还是这个样子，一见瓦利亚的人就反应过度。”纲吉并没有说出来的是，和十年前一模一样的这点令他感到有些亲切。他看了眼旁边的贝尔，放松又信赖地说着：“贝尔是不会伤害我的。”

“……”贝尔身体微微僵住，他不敢说自己从未伤害过沢田纲吉。或许他是没有直接伤害过，但在十年前的那场变故中……所有默不作声、冷眼旁观的人都是帮凶。

他也逃不过罪责。

如果参与者有罪，那旁观者又怎么能说自己是全然无辜的呢？顶多是罪行没有那么重罢了。

雪崩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，每个人都是凶手。

贝尔低头不敢去看沢田纲吉的脸，只是默默把对方袖子抓得更紧，声音也含糊不清，“我……不会再让你受伤了。”

他在心里默默发誓，这一次他绝对不会再只是漠然地看着了。

沢田纲吉摸了摸脑袋，他总觉得贝尔的回答似乎和他的话有点对不上……好像牛头不对马嘴的样子，但仔细想想，似乎却又找不出什么问题。于是他只是眨了眨眼，轻快道：“嗯，我知道了。”

狱寺隼人脸色微变，他眉头深深拧了起来。当他欲要再度开口的时候，旁边的山本却收回了剑，拦住了他，“刚才狱寺是有些反应过度了。”

山本爽朗地笑着，不动声色地瞥了狱寺一眼，似是在无声地告诫着什么，“主要是警报声突然响起，那么大阵仗把我们给惊到了。”

“对了，警报。”

纲吉从与贝尔重逢的惊喜感中慢慢回过神来，这才意识到了不对劲。他与贝尔的见面显然不那么友好，贝尔刚才隔着门板还在威胁他。纲吉忍不住疑惑地望向贝尔，“其他人说你是入侵者，贝尔你……？”

沢田纲吉后知后觉地开始打量起了厕所内的环境，然后他脸色刹那间变了。

因为他看见了一地的血、以及倒在地上不明生死的躯体。

“这是？！”

与故友再遇的喜悦瞬间烟消云散，纲吉瞪圆眼睛，声音变得严厉起来，“贝尔你杀了他们？！”

贝尔微微愣了下，他一时间有些无措，掌心间也渗出细微的冷汗。他张了张嘴，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回答。就在这时，山本武适时地开口了：“他们没有死，只是晕过去了。”

“对，是的……”贝尔结结巴巴地接上了山本的话，指尖无意识地攥紧，“……我没有杀死他们，我只是……只是开了个玩笑。”

“没有死吗？……那就好。”

纲吉总算松了口气，“下次不要再开这么恶劣的玩笑了，一点都不好玩。”

贝尔心虚地垂下了头，就像被训斥的小孩般耷拉着脑袋，蔫蔫道：“……我知道了，对不起。”

纲吉巡视一圈地上的血，再次担心地开口：“那快点叫救护车吧。”

“我刚才已经叫过了，”山本指了指手边的手机，“我留下来替他们急救一番，等医护人员到达。”他看向狱寺，暗示道：“狱寺你先陪阿纲和贝尔一起逛逛？”

狱寺隼人脸色微变，他视线阴晴不定地在贝尔和纲吉两人身上梭巡一圈，最后又收了回来。

“我知道了。”

他哑声道。

“欸？”

纲吉愣了愣，“我也留下来一起等医护人员好了……”

“难得出来玩一趟，阿纲你就别操心那么多了，”山本笑吟吟的，他走过来揽住纲吉的肩膀，似若有若无地把纲吉从贝尔身边拉远了些，“而且见到十年后的贝尔，阿纲你也很开心吧？不如一起去吃点东西？”

他拍了拍纲吉的肩膀，认真道：“这里有我就够了。还是阿纲你觉得我不够可靠？”

“啊……我当然不会这么觉得。”纲吉立刻道，他有些晕晕乎乎地就被山本推出了卫生间。站在卫生间门口，他犹疑地回头看，“那……这里就交给你了？”

“放心好了，我会处理好一切的。”

山本拍了拍胸口保证道，脸上的笑容完美无缺。

纲吉盯了山本许久，他心中总有种莫名的违和感。但是……山本的确很可靠，他也不觉得山本会骗他。于是在凝视了对方片刻后，纲吉也勉强地笑了起来：“好的，我知道了。”

他刚说完这句话，一旁的狱寺就立刻牵起他的手，匆匆道：“十代目，我们走吧。”

贝尔不爽地啧了声，他回头看了眼山本，又很快移过了头。

他不得不承认……这次多亏了山本这家伙。

贝尔垂下眼睑，也不甘示弱般搂住纲吉的另一只手。

“哦……好的。”

纲吉有些踉跄地跟上狱寺过快的步伐，狱寺可能也意识到了这点，在走出一段距离后就放缓了脚步，适应起他的步调来。

在离开商场这层前，纲吉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眼。在这里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，但他却仿佛依然能看见山本的身影。

十年后的山本君……感觉好像更可靠了，却也更加琢磨不透了。

在目睹三人的背影消失在地平线的那端后，山本敛去了脸上的笑容。

他漠然地扫视了一眼倒在卫生间里的人，再次拿起手机，重新拨出了一个号码，只是对面并不是如他所说的医疗部，而是另一个有相似之处却又截然不同的部门。

*

“明明之前警报声响起来了，结果这些店铺还是照样营业啊。”

游走在商场里，看着依然繁华的楼层，纲吉忍不住感慨道。

狱寺意简言赅：“可能是因为他们习惯了。”

纲吉：“……哈，习惯？”

他默默擦去额角的一滴冷汗，意大利治安这么差劲的吗？不过仔细想想似乎又理所当然，毕竟这边可是黑手党的聚集地，里世界的中心。

他只能佩服在这里开业的店主都有颗大心脏了。

贝尔不想再让纲吉想起几分钟前发生的事情，于是他有些生硬地转过了话题，“那边在卖冰淇淋。”

“是，那边在卖冰淇淋，”纲吉望去，那里有一块花花绿绿的招牌，上面注明着各种口味的冰淇淋，“贝尔你想吃吗？”

“差不多吧，”贝尔语焉不详道，“我过去买。”

说完，他就放开了搂着纲吉的手，往冰淇淋小铺的地方跑去。于是原地就又只剩下了狱寺隼人和沢田纲吉两人，狱寺凝视着纲吉许久，欲言又止，“十代目……”

他似乎想说些什么，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，只是朝纲吉笑了下。

“狱寺同学，你想说什么吗？”

“没什么。”狱寺摇了摇头。他好像这时候才发现自己握着纲吉的手，有些惊讶地睁大了眼睛，耳垂也变得通红。他立刻放开了纲吉的手，羞愧地低下头颅，断断续续而又局促不安地说着：“对、对不起……我才发现……还握了那么久……十分抱歉！属下在您面前失仪了。”

“握手很正常吧？”

纲吉满头雾水。但看着战战兢兢的狱寺隼人，他也忍不住有些不安起来，“狱寺同学你的反应不用这么大……？”

他试探性地想伸手握住狱寺隼人的手，但狱寺却往后退了一步，躲开了他的触碰。

纲吉愣愣地站在原地，莫名感觉心里有些堵。他盯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心，许久后才默默收了回来。

空气变得无比僵凝，他们两人明明站在一起，彼此间就隔了不到半米的距离，却又互不说话，也不看对方一眼。尴尬的气氛在蔓延着。

贝尔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幕，纲吉和狱寺两人明明近在咫尺，却又似乎远在天边。他似乎明白了什么，于是嘲弄地看了狱寺隼人一眼，接着跑到两人中间，若有若无地正好隔开了这两人。

“喏，冰淇淋。”

贝尔把左手上的冰淇淋递给纲吉。

“啊，谢谢……！”纲吉接过贝尔的冰淇淋，努力去忘记刚才的尴尬。他舔了口冰淇淋，细腻而又恰到好处的口感让他眼睛微微发亮，纲吉对贝尔笑了起来，“很好吃。”

“……不用说谢，”贝尔不自在道，耳垂也微微泛红，他嘟囔着，“是还你的。”

纲吉茫然：“还？”

贝尔低头看自己的脚尖，“十年前你请我吃了冰淇淋……当时我说过要请回来的。你还记得吗？”

“啊，我想起来了，”听到贝尔的话，纲吉这才从脑海里检索出当年的那段记忆，“这么久了，原来你还记得啊。”

“……我当然记得。”

贝尔抬头注视着沢田纲吉，他的眼睛里只直直倒映着对方的身影，“那是我没有完成的承诺，这些年来……我一直记得。”

他曾以为这个约定再也不会有实现的那天了。

但今天……竟然又见到了。

他很少有做不到的事情。

所以这么多年，他一直记挂着当年这个承诺、记挂着没有给出的冰淇淋。久而久之，就成了如跗骨之蛆般的执念，每日每夜地出现在他耳边。

贝尔忍不住笑了起来。他许久、许久没有笑得那么灿烂过了，“嘻，这下本王子终于请回来了。”

——他不信神。但这一刻，却又忍不住想要感谢神明。

感谢神明让他失而复得。

（TBC）

不出意料的话，一会儿还有一更。

因为打算写的内容太多了所以拆成两章，另一章还在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