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写作是为了取悦自己,而不是为了取悦任何人。”——送给自己这句话,也希望我永远不要忘记这一点。

“他失去舌,有人替他吃;他失去鼻,有人替他闻;他失去眼,有人替他看;他失去耳,有人替他听;他失去手足,有人做他的手足。”
别在其他不相关的文下面催更谢谢。

【all27】去死吧玛丽苏-14

预警和前文请走:01  02  03  04  05  06  07  08  09  10  11  12  13  番外


36.


沢田纲吉迟疑地看着前面的人。


那少年年岁很轻,相貌俊秀,看上去顶多十来岁的样子,一身西装穿得有模有样,头上还带着顶黑色帽子。


对方的态度自然而又亲昵,就像他们是老熟人一般。但是——沢田纲吉绞尽脑汁地从大脑里搜索,都翻不出他到底是什么时候认识过这样的人。


于是他再度不好意思地笑了下,“不好意思,你以前认识我吗?”


少年嘴角的笑僵住了,他的语气很瘆人,“你说呢?”


“可是我对你没有印象……对了!”


纲吉瞪圆眼睛,就像反应过来了似的,拍掌恍然道,“你是十年后的我的熟人对吧?抱歉啊,我其实是十年前的沢田纲吉,因为十年后火箭炮出了故障,所以不得不停留在这里……”


那少年:“……”


他抽了抽唇角,努力克制住一脚踹上去的冲动:“你以为我像你那么蠢吗?我当然看得出你是十年前的沢田纲吉。”


他沉下声音,眸子也黑漆漆的,“我认识的自然就是我眼前的你,蠢纲。”



纲吉更茫然了。他疑惑地拧起了眉头,视线停留在对方颊边微卷的鬓毛之上。这鬓毛让他感到非常熟悉。


说起来,那句蠢纲也很熟悉……这身打扮他似乎也见过很多次。



这些特征都让他想起了某个人。


难道……



纲吉瞳孔骤缩,心里冒出个悚然的猜测,他忍不住失声惊呼道:“难道——你是里包恩的哥哥吗?”



少年:“…………”他捏紧手中的枪,眼神阴恻恻的,面上皮笑肉不笑,“你觉得可能吗,蠢纲?”



“诶,不是吗?”


纲吉越发愕然了,他惊疑不定地再度开口:“莫非你是里包恩的爸爸?”



少年:“………………”在沉默许久后,他忍无可忍地骂道:“你这蠢货,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。”


“也不是吗?”纲吉茫然地睁大眼,“那你是谁?”


里包恩深吸口气,眼睛眯起。他朝纲吉短暂地颔了颔首,示意对方出门,意简言赅地开口:“总之,你先跟我走。”


说完,他就径直转过身,往外走去。



纲吉并不知道这黑衣少年是谁,但对方身上却有种莫名的亲切感。那熟悉的强势态度,让他下意识地就点了点头,身体比大脑反应更快地跟了上去。


“所以,”在迈出房门的那一瞬间,纲吉盯着那黑色的背影,忍不住再次发问,“你……到底是谁?”


他咽了口口水,感觉喉咙微干,像有火燎过一般。心脏突然跳得很快,不知为何他突然感到有些忐忑,却又有些期待起来。



也许沢田纲吉心里已经模模糊糊有了答案。他只是在等待确认。


——或者说,他渴望得到确认。



少年的脚步顿住了,他回过身,漫不经心地压了压自己的帽檐,微微翘起唇角,“里包恩。”



啊,果然。


终于得到了答案,纲吉有种心中大石落地的恍惚感,他突兀地感到安心起来。未知的情绪在四肢百骸内发酵,让他眼眶都微微泛酸。


“……是里包恩啊。”


他注视着前面少年的背影。并不高大,在他眼底却很巍峨。他很清楚对方到底有多么强大。


“啊,是里包恩啊。”


纲吉木讷地重复了一遍这句话,他本就不是口齿伶俐的人,而此刻唇舌变得格外笨拙起来。他想问对方为什么会长大,想问对方这些年遇到了什么。


想问……里包恩还记得他吗?



他有很多话想问,但他现在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,只能讷讷地不停重复这句话。


“是里包恩……”



是里包恩啊。


真是……久违了。




纲吉的身体如树叶般抖动着,他忍不住摸了摸右手的中指,那里现在正空空如也。



他想起了刚离开并盛到东京的时候,早上起床时他总会无意义地大喊一句“里包恩你又这么早弄醒我”。或是下楼吃早饭时疑惑地询问妈妈“里包恩怎么不在”。


他总是能听到里包恩的声音,那奶声奶气的嘲弄,或是严厉的叱责。然后情不自禁地叫着里包恩的名字回过头去。


但映入他眼底的往往只有空气,充斥在心中的也只余失落。



里包恩已经不在他身边了。


……这是沢田纲吉花了很长很长时间才反应过来的事实。



他用了很长时间才适应里包恩的存在。而在他终于习惯了里包恩的存在后,对方却不在了。



于是纲吉不得不用更漫长的时间去抹消自己生命里里包恩的烙印,一点点、硬生生地逼自己去再次习惯没有里包恩的人生。


而直到现在,他都还没有习惯。



“……是里包恩啊。”


纲吉再度轻轻呢喃着这句话。他低头望着对方的影子,那影子黑漆漆的,被阳光拖得很长。他愣神地盯着那影子许久许久,半晌后忍不住扯开唇角,露出个傻乎乎的笑。


然后他毫不犹豫地跟上了对方的脚步。他踩着里包恩的影子,步伐是许久未有过的轻松加安心。


因为这是里包恩啊。


纲吉在心底默默地想着。他不知道要去哪里,也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他面前。在这未知的环境里,一切对他来说都是陌生的。


但他只要知道眼前的人是里包恩就足够了。


……因为这是里包恩,所以纲吉从来不会有丝毫迟疑。



走到半路上,纲吉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询问对方。于是纲吉摸着脑袋,疑惑地问道:“对了,里包恩,你要带我去哪里?”


里包恩半侧过身,眸色莫测。他缓缓地开口,语气琢磨不透:“阿纲,你不想见见其他人吗?”


纲吉愣住了,“诶?”



37.


——你不想见见其他人吗?



厚重的窗帘被拉开,会议室里一片敞亮。纲吉百无聊赖地坐在窗边,隔着透明的玻璃望着窗外。


这边天气尚还有些阴沉,乌云堆积在一起,黑压压的。纲吉轻呵出口气,水雾便浮现在透明色的玻璃上。他伸出食指,胡乱在水雾上画起来。


他并不专注,心思完全没在眼前,也不知道自己在涂抹些什么。他只是无意识地动作着。




纲吉又回忆起了里包恩的话。


——你不想见见其他人吗?



如果说不想,那肯定是假的。



纲吉非常渴望再度见到自己的伙伴们。十年后的大家,都变成了什么样子呢?



但是——他却无端又有点近乡情怯。他不敢,也畏惧着见到其他人。



他还记得最后一面时其他人的态度。……纲吉不想再看到那样冷淡的目光了。



所以面对里包恩的问题,纲吉陷入了久久的沉默。而里包恩可能也看出了他心中的迟疑,对他说。


“不会再那样了。”



里包恩的声音低沉却又笃定,眸光里晃动着细碎的光,他又重复了一遍,如立下誓言般,“那样的事情,不会再发生了。”


“哦。”



那时候的纲吉一瞬不瞬地注视里包恩许久,然后他轻轻吸了口气,点了点头。


“嗯,我想。”


他起初的声音很小,但慢慢变得大起来,“我想再见到其他人。”



无论经过再久的岁月,他们始终是纲吉所重视的伙伴。


纲吉想再见到他们。



——这就是纲吉的答案。



于是纲吉被里包恩带到了这间会议室来。对方勒令他在此等候,虽然仍旧搞不清情况,但纲吉还是乖乖地应了声。



然后里包恩就出去了,只留下纲吉一个人在会议室里。



所以,接下来会见到其他人吗?



纲吉喉结微微鼓动着,他的心越跳越快。按捺不住的渴望、焦躁和胆怯等情绪开始蔓延,让他的思维被搅成乱七八糟的毛线团。


会见到谁呢?


他的心跳的太快了,纲吉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。


而在这时,门悄无声息地被推开了,不客气的微凉语声响起。


“阿尔克巴雷诺,你把我叫过来的理由是——”


话语戛然而止。纲吉眨了眨眼,立刻往门口看去,然后他看到了熟悉的高挑身影。


靛青色发的男子正倚在门边,当看清会议室内的景象后,他唇角原本那讥诮的笑容尽数消失,神色如一潭死水般沉静深湛。


纲吉微微失神,这是……骸?



六道骸静静地看着门内的景象,情绪并不激动,也不高昂,而是出人意料的平静。只是平静中又掺杂着几分冷淡与厌倦。


“你又出现了。”


他只是轻轻地说出了这句话。


38.


“他又出现了。”


库洛姆推开门,第一句听到的就是这句话。她的心难过地揪了起来,酸涩在血液里流淌开来。


她咬了咬舌尖,微苦。



库洛姆不忍地看着床上的人。


床上的男人很瘦,骨节嶙峋地凸起,十分瘦削。他半闭着眼,脸色苍白,就像浸水许久近乎腐烂的纸。



……骸大人又瘦了。



库洛姆难过地想着。她不想看到这样的骸大人,却又无法移开视线。


这样的骸大人,隐约间让她想起了刚出复仇者监狱时的对方,同样的死气沉沉,同样的虚弱阴冷。


那时候她看着对方在水中沉沉浮浮,如乱蟒般的黑色锁链穿过四肢。冰冷到不见天日的森寒监狱里,紫色的发如散落的海藻般飞舞跳跃。


那唇色也是青紫的,他闭着眼,就像是沉溺在水中的鬼魅。明明瘦削阴冷,却又透着病态的美,摄人心魂。



然后水中的少年睁开了眼。一只眼睛鲜红的像血,一只眼睛冷漠的像冰。但当时的库洛姆,却能从那双眼的最深处里看到光。


很些微的光,但依旧是存在着的。



只是现在……



库洛姆唇紧紧抿着,现在那光已经不在了。


她在骸大人的眼里,连丝毫的光都窥探不到了。


自从三年前大家的记忆恢复后,骸大人便一直是这个状态。



“他又出现了。”


床上的男人再度重复了一遍这句话,他的声音飘忽得像一场梦,“我又看见他了。”


库洛姆不知道该回什么,只能僵硬地道:“是,是吗……”



床上的人睁开了眼。他似是看着前方,又似是什么都没看着。


“我又看见他了——然后——”


六道骸突然笑了起来,那笑容神经质而又瘆人,“……我又杀了他啊。”


库洛姆心一颤,她感到了钝钝的疼。她并不知道这是自己的感受,还是在替骸大人感到难过。


人的情感阈值是有限的。当痛楚到达一定境界后,就只剩下无尽的麻木。



“库洛姆,我又杀了他啊。”


床上的六道骸不停地笑着,他笑得很开心,全身都不住抖动着,苍白的唇也染上了血色。


他的话语甚至带着些亲昵,就像对着情人的耳语,“……我又杀了他一次呢。”



笑着笑着,六道骸的声音却又突兀低了下去。他掀起唇角,眸底是刻骨而缠绵的恨意。


“为什么,我都杀了他这么多次……他还是要出现啊。”


六道骸的声音轻若梦呓,“明明我并不想看到他。为什么他总是要出现在我的梦里呢?”



库洛姆眼眶微微泛红,她移开了视线。



骸大人,因为这就是你的梦啊。



即使你不愿意承认,但你的梦早已暴露出了你的内心想法。



——那是你的梦。即使醒来再多次,即使知道是虚幻,依旧会憧憬着、会寻觅着的梦。



是你的光,也是你的梦啊。





库洛姆离开六道骸房间时,天色已经黑了大半。她看了眼窗外的天空,无星无月,天空一片漆黑。


她回到了办公室。



在雾守岚守携手叛逃的事件发生后,骸大人就不再处理公务了。雾之守护者的公文,全都交由库洛姆来处理。


库洛姆坐回办公桌前,正拿起笔,就听到了脚步声。


“犬,是你啊。”


她朝走来的人勾起个勉强的笑。



犬注意到了库洛姆微红的眼角,他无声地叹了口气,朝对方努了努嘴,“你今天一直窝在办公室里,还没吃过东西吧,我给你带了点饭。”


库洛姆接过犬手中的饭盒,有些意外,“这是便当?”


“对。”


“有些意外,好久没看到过了。”库洛姆怀念地笑了下,在意大利很少看到日式便当。


她打开饭盒,拿起筷子。饭盒内的米粒饱满晶莹,蔬菜也鲜嫩得如同碧玉,让人一看就食欲大增。但库洛姆凝视着这便当许久,却突兀地开口。


“犬,你还记得,Boss以前也给我们送过饭吗?”


犬偏过了头,“……切,那个人吗?”


库洛姆眸色温暖,回想起很久很久的事情,还是会令她情不自禁地露出微笑。


“那时候Boss送的便当很好吃,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之一了。”


犬不想再让对方说下去了,他知道这是库洛姆的伤口,于是他粗暴地打断道:“别说了,你快吃吧。”


“嗯。”


背对着犬的视线,库洛姆大口大口地吃起饭来。她回忆着舌尖曾经辗转过的味道。



不一样,不一样。


她记忆中Boss的菜是温暖的,即使已经被放的凉了,但吃在她心底却仍是暖融融的。



但为什么……眼前的便当,却这么苦涩。苦涩到让她都哭出来了呢?


泪水情不自禁地从眼中坠落,一滴一滴地落在饭盒里。库洛姆捂住自己的嘴,眼泪如断线般的珠子般不停往下跌。她无声地抽泣起来。


“Boss,Boss……”


她用自己都听不到的声音,轻不可闻地自语着,“能遇见您真是太好了。”


库洛姆想起了那个印在颊边的吻,想起了那个晴朗而温柔的笑。她拿着筷子的手不断摇晃着,眼前已然一片泪眼婆娑。


“Boss……”


她极力忍耐,但最后还是彻底泣不成声。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落,模糊了她的视线。


“你什么时候回来啊。”


在犬惊慌的眼光中,库洛姆不住哽咽着,细碎地低语,“我和骸大人……都好想你啊……”



她突然忆起了很久之前,骸大人第一次对她提起,说他在梦中见到了那个人。


那个时候的库洛姆很不解,问骸大人为什么要杀死Boss。


她知道的。她知道骸大人虽然不愿意说出来,但和她一样,日夜思念着那个人。思念到快要发狂。


她得到的只有一个答案。


骸大人笑着告诉她,在梦中待的久了,会混淆梦和现实的界限的。



那笑容很好看,却让库洛姆情不自禁地哭出了声。她不知自己为何会哭,但她却抑制不住流泪的冲动。



啊,是啊。


在梦中待的久了,会混淆梦和现实的界限的。



他们是幻术师,他们是最明白这点的人。



梦和现实完全是两个世界。沉溺在梦中只不过是虚假的自我欺骗罢了。



他们本应是……最明白这点的,才对啊。



但是为什么。他们却又忍不住去奢求,这遥不可及的梦呢?


(TBC)


下章就能写到我一直很期待的骸和27的见面了,这章真的写到我心揪起唉,太难受了

争取尽快写出下一章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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