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叶子

※ 一句话简介：众人决定为十代目写传记。

*

【如若用任何语言来形容，都无法描摹彭格列十代目首领那伟大而波澜壮阔的一生。沢田纲吉的一生，是伟大的一生，同样也是跌宕起伏的一生。他是风暴的中心，是激流，是漩涡。这位里世界的伟大教父少时便展露出不凡之相，令其桀骜不驯的守护者们心甘情愿收起利爪臣服于他。据悉他出生之时，异象频生。池水化作烈金，林中百鸟归巢……】

屏幕上黑压压的字闪过，会议室内的人许久无言。半晌后，库洛姆茫然地看着这段话：“所以，首领出生时池水真的变成金子了吗？”

入江正一咳了咳，“夸张，你要理解，这是夸张手法。”

“桀骜不驯的守护者是什么意思？”六道骸不甚满意地挑起眉，视线中含了丝危险的意味，“你是在指谁？”

入江正一干笑了声，“没有明确地指谁，你们别多想。”

“这种东西肯定不行吧？”

狱寺隼人也忍不住吐槽道，“太夸张了，一看就是假的啊。这叫什么传记啊？”

山本武也赞同地点点头。

云雀没说话，但冷淡的表情显然也是赞同在座各位的意思。

入江正一捂着胃，感觉胃又疼起来了。

“这也不满意，那也不满意……所以你们到底想要什么样的传记啊！”他郁卒地扶额，“这已经是这个月开的第十三次会议了，再怎么说也得讨论出个结果来吧。”

会议室内的各位面面相觑，都陷入了缄默中。

如若有外界其他人看到这个会议室，肯定会为这彭格列最高干部们难得聚集的会议而大吃一惊，从而惴惴不安地思索起里世界是不是又要有什么风云变幻。而事实上，类似的会议在这个月已经进行过十二次了。

但依然没有讨论出任何结果来。

如果要说这是什么难住了彭格列家族的难题倒也不尽然，可却也偏偏让所有人都伤透了脑筋。

事实上，这是由门外顾问里包恩绕过彭格列首领所下派的机密任务。

暨彭格列十代目即位十周年之际，家族上下共同决定，给他们敬爱的首领一个惊喜。

他们打算为沢田纲吉写一本传记——记录对方这平凡而又不平凡的一生。

按理来说，这本传记应该不难写。可就是在此，众人出现了分歧。

“……无论如何，今天必须得讨论出个结果来了。不然肯定赶不上十周年了。”

听到入江正一的话，狱寺隼人皱眉，“但你这份肯定不行啊。如果用你这份，还不如用我那份，好歹真正写出了十代目的英明神武。”

其他人：“……”

山本武看向狱寺隼人，“哈哈，狱寺，你是认真的吗？”

“难道不是吗？”狱寺隼人理所当然说道，“果然是我写的传记最能表现出十代目那伟岸的形象吧。”

入江正一：“……你确定？”

他捂着胃，默默切换了屏幕上的文字。

【只见十代目眼睛瞪得像铜铃，怒目圆瞪，似一头雄姿凛然的金毛狮王。他勃然大怒：“在我的领地里，决不允许有任何du品和贩卖ren口的存在。”

刹那间，周围人皆两股战战，被王霸之气袭得跪伏在地。他们心悦诚服地大喊：“十代目，万岁，万岁，万万岁！”】

哪怕并不是第一次看到这段文字，蓝波依然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。他大叫起来，“笨蛋狱寺，你这写的也太可怕了！这哪里是首领啊！”

“这不就是十代目吗？”狱寺隼人不满道，“当时我在场，这完全是纪实文学啊。”

蓝波：“……还纪实，你这也经过太多艺术加工了吧！”

“啧，”六道骸轻嗤一声，“这篇也太离谱了。相比起来，我之前撰写的人物形象更还原吧。”他微微偏过头，看向库洛姆，“是吧，我亲爱的小库洛姆。”

库洛姆抽了抽嘴角，再三抉择后还是昧不下良心，只能含糊其辞地说着，“大……大概吧……”

“你写的就更过分了啊！”

入江正一头疼地说，“你看看你当时文里写的什么啊！把纲吉形容成什么‘引诱人心的恶魔’、什么‘玩弄人心的天才’、什么‘勉强不算个邪恶的黑手党’、什么‘让人想要夺取身体的教父’……”

说到后面入江正一实在说不下去了，他脸微微泛红，尴尬地看向六道骸：“……我是不是该问一下，纲吉在你心中到底是什么样的形象？”

“别的不说，”山本武挠着头，“六道骸你的内容也太露骨了，能不能出版都不一定吧。知道的人知道你是在写传记，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在写《彭格列艳情史》。”

说到这里，狱寺隼人没忍住，愤怒地拍案而起，“六道骸，我还一直没来得及和你算账呢！你竟然敢这么写十代目，你那句‘巧妙游走在数个男人身边’是什么意思？”

“当然是字面意思。”

六道骸理所当然说着，“我写的有哪句不是实情吗？”

库洛姆：“……”虽然是实情，但骸大人你的用词也太暧昧了点吧。她不由忧心忡忡起来，如果骸大人写的这些内容流传出去，关于彭格列高层都被首领潜规则的传闻肯定会愈演愈烈吧。

“无聊，快点结束这些会议吧。”

云雀受够这场闹剧了，在角落处抱着胸，淡淡道，“不如用我那份。”

“虽然云雀你写的传记相对来说是槽点最少的，但是你只写了战斗方面的描写吧。所有片段里都是阿纲在战斗……”

山本武摸着下巴。

云雀不以为然，“他很强，不是吗？”

“阿纲确实很强。”

山本武认同道，露出个笑容，“但阿纲远不止是战斗上的强大，对吧。”

云雀沉默了。

许久后，他微微偏过头支着下巴，“……你说得对。”他强调般地重复了遍，“沢田纲吉很强。”

所有的方案再度被否决，于是会议又陷入了僵局。彭格列的高层们面面相觑，都揪着眉头，心里充满了愁。愁啊，那个愁。

不就是写本传记吗？怎么会这么难呢。

他们不禁长吁短叹起来。

“哈，这种时候就该轮到我蓝波大人登场了。”

蓝波清了清嗓子，藏不住发亮的眼睛，“事实上，就在前几天，我也试着为彭格列写了份传记。”

“哦？”

其他人循声望去。狱寺隼人抱着胳膊，不屑道：“切，你这蠢牛怎么可能写出十代目的伟大。”

“别说得这么武断嘛狱寺，”山本武倒是感兴趣地问道，“蓝波，拿出来给我们看看？”

大哥挥舞着拳头，“来，极限地让我们看看你写的传记吧。”

蓝波神秘地从后面掏出一叠纸，自豪地拍着胸口，“将将将，这是我汇聚无数心血的力作。”

他分传下自己复印好的传记，期待地等待着众人读完的表现。

所有人一开始看的表情：。

看到一半时大家的表情：……

看完后所有人的表情：？

眼见所有人传阅完内容，蓝波迫不及待地问道：“怎么样，是不是写的很棒？”

“虽然是写的还不错……”狱寺隼人不甘不愿地承认了，但神色古怪，“不过你这根本算不上传记吧。”

“建议改名为彭格列育儿录。”

六道骸倦怠地放下纸张，刻薄地评论着，“浪费时间看这种东西真是蠢透了，没有人对彭格列每天给你讲什么故事哄你入睡给你几颗糖感兴趣。”

“六道骸你这是嫉妒，明晃晃的嫉妒吧，”蓝波不甘示弱地回击，“天天想方设法把我从彭格列房间里赶出来的人是谁啊？”

“……我只是觉得你这么大了，再缠着彭格列很恬不知耻罢了。”

六道骸动作微僵，接着似笑非笑地说着。

“哈哈，别在会议上吵起来啊，”山本笑呵呵地打圆场，“蓝波写的阿纲很温柔……但我觉得这也只是阿纲的一面罢了，无法完全还原出阿纲全部的样子。”

“你说得倒也是……”蓝波一下子泄了气，他丧气地收起稿纸，随口问道：“说起来，山本和大哥这次好像都没有写？”

“因为我意大利文不好，感觉也写不出什么来，”大哥挠着脸，“还是让你们来吧。”

“我是觉得我写不出来。”

山本若无其事地说着，笑容丝毫不变，“我思索过很多次该怎么写，却始终无从下笔。无论再怎么写，我觉得我都写不出来阿纲万分之一的好来，也根本表述不出我心中的他。”

“……谁不是呢。”

狱寺沉默了一下，接着叹息着倒在椅背上，不甘地说着，“十代目的伟大之处就如繁星般不计其数、其太阳般耀眼的光芒照临大地……用凡人的纸笔根本难以描摹。”

山本：“……虽然狱寺你说的很奇怪，但我们俩的意思大概是相同的。”……大概吧。

入江正一按着眼镜，客观地评价道：“其实每个人写的传记里都表现出了纲吉的一部分，但远不是完整的纲吉。”

“其实要这么说的话，”库洛姆提议道，“我们不如找出名的作家来写？毕竟我们也不是专业的。”

“这绝对不行。”

狱寺率先摇头否定道，“其他人没有真正和十代目相处过，根本把握不到传记的精髓，也无法写出真实的十代目。”

“这倒也是……”

会议室里的人又开始愁云满面。

眼看第十三次会议又即将无功而返——这时候会议室的大门突然被推开，接下来熟悉的声音不客气地响起。

——“给了你们这么久时间，还没决定好传记到底怎么写吗？”

穿着黑色西装、头上顶着蜥蜴的成年男人走进会议室，面无表情地扫视过一圈会议室里的人，“都一个月了，再怎样都能讨论出点结果了吧？”

来者正是彭格列的门外顾问里包恩。

看到对方，狱寺隼人羞愧地低下头，“非常抱歉，里包恩先生，但我们还是没能决定下来……”

“行吧——大致也能猜到这个结果了。”

里包恩语气泛着意料之中，他按了按头顶的礼帽，望向身后，“既然如此，不如让正主来决定传记究竟写什么吧。”

会议室里的人顺着他视线看去，正好看见他们首领从门口走入。

经历时光的变幻，沢田纲吉的面容愈发成熟而又温和，就像一瓶经久发酵的醇酒，越酿越香，又透露出岁月积淀所带来的稳重与平和。

众人大惊：“十、十代目……！”

山本武抓着头发，看向里包恩，“哎呀哎呀，这可真是伤脑筋，不是说好给阿纲一个惊喜的吗？”

“这可不怪我，”里包恩摊开手，嗤笑，“是你们这段时间行动鬼鬼祟祟的，早就被首领给发现了。”

“哦，顺带一提。”

他凉凉地讽刺道，“刚才你们开会时，蠢纲全程在门外。”

“十代目……原来您早就发现了吗……”

狱寺隼人身体僵在原地。

“是的，”沢田纲吉微笑着走进来，他歉意地看向其他人，“不好意思，本身我打算装作不知情的。但是你们看起来好像很苦恼的样子……”

六道骸手指搭在桌边，嘴硬说着：“……也不算很苦恼。”

“我知道，”纲吉笑容不变，从顺如流地改口，“是我很苦恼。我觉得你们写的传记都很好，所以我在纠结究竟该选谁的。”

山本一瞬不瞬盯着纲吉，问道：“那么阿纲，你觉得谁写的最好？”

“唔，事实上我无从抉择，”纲吉面露轻微的困扰之色，“我觉得大家写的都很好，可惜不能全都采用。”

大家震惊了：“……”你是真的觉得（除我之外）的其他人写的很好吗？

他们对视着，确认了彼此心中的想法——所以这果然只是场面话吧！

“不过如果要说有什么问题的话，那可能就是大家都写的太多了吧？”

纲吉腼腆地挠了挠脸，“其实我觉得不用写那么多。”

“要写少点吗，”狱寺隼人苦思冥想，“可是再压缩字数的话，就更难写出十代目的伟大了啊……”

纲吉打断了狱寺的话，温声道：“我不觉得我是个伟大的人——你们也没必要这样去写。”

“行了。”

里包恩往前两步，意味不明地笑着，“我懂阿纲的意思了。”

他笔走龙蛇，在白板下写上唯一、也是最后一句话。

——“彭格列的十代目，是个温柔的好人。”

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印在白板上，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。里包恩了然地转过头，“所以阿纲，这是你想要的吗？”

纲吉笑着补充了一句。

——“他有着深爱自己的家人和朋友们。”

【彭格列十代目，是个温柔的好人。

他有着深爱自己的家人和朋友们。】

这就足够了。

沢田纲吉看着白板上的两句话，露出了满足的笑容。

旁边的人沉默地注视他，许久后，也露出了柔和的表情。

里包恩无端想起了当时在继承仪式上，年轻的少年立下了誓言。荣光予其，冠冕加身。那时候的少年意气风发、目中燃着炙热的火焰，眉眼间都带着不可一世的天真与坚定，似乎打从心底里认为自己能改变这个世界。

如今十年过去了。

少年已经长大成人。他的棱角在风霜下变得圆润，他的笨拙在硝烟烈火中变得干练，他变得“聪明”、变得“熟练”、变得“游刃有余”。

他变了太多。

但幸运的是。

经久严寒，数十风雨。少年身上的这份坚定与天真却从未被磨灭。

至始至终，他坚守着初心。

他没有被这个世界所改变，他反而真正的改变了这个世界。

沢田纲吉如自己所想，成为了一个“温柔的好人”。

这就足够了。

里包恩由衷地、也愉悦地笑了出来。

*

彭格列十代目，是个温柔的好人。

他有着深爱自己的家人和很多朋友。

——《彭格列历代传记·十代目篇》

*

时间的指针不断往前挪动着。光阴能腐蚀一切过去，辉煌化作一抔尘土，旧日的挽歌消迩在海浪中。而名为过去的痕迹最终也化为历史的残响，成为了书本中寥落记录的几笔，努力从河中捞起的零碎贝壳。

那是被尘埃所覆盖的——

淹没在岁月长河里的过去的记忆。

我们将其称为历史。

用光阴去铭刻。

当初晨第一缕光芒刺破了灰暗，急促的、轻快的脚步声打破了图书馆内的寂静。尘灰四溢，让书堆里坐着的少年不满地叫嚷起来。

“你好吵啊，莱纳，我书都看不下去了。”

“啧……”

一位金发少年风风火火停在他身前，“瑞安，你又通宵在图书馆里看书了吗？”

“是啊，”瑞安打了个哈欠，懒洋洋翻过一页书，“这次的论文我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写。”

莱纳随意瞄了眼他手里的书，“我记得你这次的选题是研究彭格列十代目的生平？还是没想好到底该怎么写吗？”

“是啊，”瑞安叹口气，“有关于彭格列十代目的记载实在是太少了。虽然所有人都说他是自初代首领后最伟大的首领，带领彭格列走向了前所未有的复兴和繁盛。但这些都只能通过当时时代的其他人的侧面描写来得知，关于他的正面描写很少。”

“我记得在这位教父的统治期间，里世界是最为和平和安定的？”莱纳也回忆着曾经听过的内容，“这位教父仁厚慈善却又不失雷厉风行，他打击了当时无法无天的贩du和贩卖人口产业，将彭格列与这些腌臜事割席，并在里世界建立了崭新的、属于彭格列的秩序。”

“或者该说，是属于彭格列十代目的秩序。”

瑞安笑着说，“他击落了旧时代的旗帜，掀起了新时代的序幕。他举着火炬，点燃了普罗米修斯的火种。”

“他是先驱者，他是盗火人。”

“而最难得的是，”瑞安目露向往，“从始至终，他都坚守着本心。他没有被任何权利、欲望和野心所腐蚀，他从始至终都遵循着自己所定下的原则。他约束着所有人，他也束缚着自己。”

“多么伟大的一位首领啊。”

瑞安感慨道。

“但是我不是听说，十代目不喜欢别人说他伟大吗？”莱纳轻声说着，“我听我祖父说，当时十代目曾经对彭格列的其他高层说过，自己并不伟大，只是个普通的人。比起后世的人如何评价他，他更愿意其他人说他是个温柔的好人。”

“是啊，所以这更加难得……明明建立了那么庞大而又辉煌的王朝，作为教父君临彭格列家族。但是他却又始终保持着一颗平常心。”

瑞安猛地合上手中的传记，“我想好了，我这次研究论文该怎么写。”

莱纳被书合上响亮的一声吓了一跳，好奇地看过去，“你打算怎么写？”

瑞安笑着拉过旁边的平板电脑，熟练地输入着文字——

《彭格列十代目的一生：一切伟大都始于平凡》

【或许我应该用伟大来形容这位辉煌的黑手党首领的一生。但尊重他本人的意愿，我更愿意去探寻他作为“人”的一面，而不是作为“神”的一面。

彭格列的十代目。

如若用任何语言来形容，都无法描摹彭格列十代目首领那伟大而波澜壮阔的一生。沢田纲吉的一生，是伟大的一生，同样也是跌宕起伏的一生。他是风暴的中心，是激流，是漩涡。这位里世界的伟大教父少时便展露出不凡之相，令其桀骜不驯的守护者们心甘情愿收起利爪臣服于他。①

但直到最后，他希望别人对自己的评价依然只是——“他是个温柔的好人，有着深爱自己的家人和朋友们。”

在最辉煌之时，这位教父控制了意大利地下世界30%的经济链条，垄断了军火和枪械等行业，富可敌国。但也许在他人生中，他的家人朋友、和他至始至终保持的初心，才是他一直以来觉得自己所拥有的最珍贵的财富。

他被爱着，同时也爱着其他人。他终身持有着这名为“爱”的伟大财富。】

……

注①：引用自入江正一《我的朋友》

（END）

算是复健文吧。

本来想更新的，翻了下旧文没找到什么手感，正好看到以前写的同人文那几篇就写写来复健了。

很久没写过沙雕的内容了，希望不要太违和。努力在搞笑诙谐的基础上加入一点严肃的内容，不过感觉历史的厚重感还是没有写出来……

可能写得有点太急了，回头再修修。

感谢看到这里的所有人，爱你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