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叶子

预警和前文请走：01

Chapter 02.

“狱、狱寺君……？”

顾不得耳边传来的奇怪声音，纲吉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对面的少年身上。

他看着那双冷绿色的眸子，心里盛满了茫然无措。纲吉有心想说些什么，体内的勇气却又像气球般扁了下去。到最后，他只是泄气地、垂下头去，一句话都吐不出口。

倒是银发少年发现了他的不对，疑惑地望过来，“十代目？”

里包恩终于看够了戏，他哼笑一声，意简言赅地出面解释道：“蠢纲失忆了。”

“……失忆？”

狱寺翡翠般的瞳眸骤然缩紧，他难以置信地失声道，“十代目您失忆了？！”

纲吉怔了怔，因为他发现，狱寺隼人脸上的面具崩裂了。自从见面以来，对方那疏离客套的态度消失，取而代之的是如烈火般燎原的愤怒与憎恶。

“可恶——那个家伙——”

狱寺隼人眸底尽是冷光，他咬牙切齿地开口，“竟然敢对十代目下这么重的手……”

纲吉眨了眨眼，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一个问题。

对哦，他是为什么会受伤昏迷的？

是因为和别人的战斗吗？还是……？

但纲吉也来不及去深思这个问题了，因为下一秒，狱寺望向了他。

那双好看的冷绿色眸底尽是忐忑与不安。银发少年几乎是小心翼翼地望着他，声音轻得像生怕惊扰着什么。

“十代目……”

他顿了顿，接着迟疑地继续道，“您……什么都忘记了吗？包括……我们间的事？”

狱寺的眼睛很暗，眸底是他分辨不清的晦暗色彩。也许涌动着无数情愫，但纲吉全然分辨不清。

他只知道，狱寺现在很渴望听到他的回答。

纲吉咽了咽口水，歉意地道：“狱寺君，对不起……这三年来的事情，我全都不记得了。”

“不记得了？”

出乎纲吉预料的，狱寺隼人脸上此刻露出的竟然是喜悦。他眼睛亮了起来，看样子似是松了一口气，“不记得就好。”

狱寺隼人这么说着，朝纲吉露出个温柔的笑，“也许把这一切忘了，对您来说更好。”

三年？

纲吉耳边响起了里包恩刚才的话。

【——狱寺也是你的前男友。】

纲吉：“……”

他的耳朵微微抖了抖，凝视着狱寺那双和记忆中不同的晦暗绿眸，纲吉有些不自然地捏住自己的衣角，也完全不知道该回应些什么。

太奇怪了。他想。

在最初认识狱寺时，纲吉其实是有些惧怕这个看上去像不良少年的家伙的。但经过长期的相处，他看到了那凶悍皮囊下的柔软，贝类张开蚌壳，向他露出最无害温柔的蚌肉。

明明是凶猛暴躁的野兽，却对他俯首称臣，心甘情愿地低下头颅，为他叼来一朵盛开的玫瑰。

没有人会对这样全心全意的好无动于衷。

纲吉也逐渐把狱寺当成了自己最重要的友人、不可缺少的伙伴。

但是——

纲吉轻轻地吸了口气，偏过头去，不敢再对上狱寺的视线。

狱寺君对他而言，是很重要的朋友与伙伴。但他却全然没有想过，自己会有和他成为恋人的一天。

太奇怪了。这对纲吉来说完全是超出想象的一件事。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与有着“前男友”这个立场的狱寺隼人相处。

狱寺可能也看出了纲吉抗拒的态度，他艰涩地笑了下，接着就主动和纲吉辞别。

纲吉看着银发少年逐渐消失在远处的背影，心情仍然是茫然若失的。

他并不清楚心头的情绪从何而来，但他却莫名感到歉意，甚至有着一些的内疚，丝丝缕缕地牵扯开来。

“呐，里包恩。”

纲吉犹犹豫豫地对身边熟悉又陌生的少年问出，“我失忆的这三年内，真的和狱寺君交往过吗？”

里包恩跟随着纲吉的视线，也看着狱寺离去的方向。他手指动了动，视线莫测，“嗯。”

“那、那……”

这下纲吉更纠结了，他迟疑了好久，才小声问出，“我和他为什么分手啊？”

里包恩终于把视线移到了纲吉身上，他的目光很奇怪，带着些探询，又带着些莫名，还带着许多纲吉无法理解的情绪。

许久之后，他才听到了里包恩的声音。

“这要问你自己了，我也不清楚。”

纲吉有些懵，他清楚听到了里包恩的声音，那嘲弄的声线带着凉意传入他的耳中。

“我只知道，当时他和山本武大打出手。然后第二天，你就和他分手了。”

“哈？？？”

纲吉心里更不解了，为什么狱寺君会和山本君打起来？虽然这两人起初关系不好，但后来也成为了可以互相托付后背的伙伴。再怎样也不至于打起来啊？

他的疑惑落入里包恩的眼中，里包恩微微眯起眼，却也没继续解释。

“你还是快回去休息吧，蠢纲，明天你还要上学呢。”

纲吉：“？？？”他才刚从昏迷中醒来没多久吧？这熟悉的斯巴达风味，不愧是里包恩啊。

他稀里糊涂地回了房间，洗脸刷牙脱衣上床。当纲吉躺在床上，凝视着前方的天花板时，他的大脑还是混沌一片，反应不过来今天发生的一系列事。

信息量实在太大了。

纲吉忧郁地想，他一个连心上人小手都没拉过的纯情中学生，竟然一觉醒来就成为有着无数前男友的渣男。

……这三年来到底发生了什么？

对了……纲吉回忆起来，先前他和狱寺说话时，耳边似乎还响起了奇怪的声音。是什么……修理厂系统来着？

【……我是修罗场系统。】

脑中再次响起的声音吓了纲吉一跳，琥珀的眼瞪得滚圆，他差点没从床上掉下去，“你……你是什么东西？”

纲吉心惊胆战地扫视了一圈屋子，屋子里没其他人啊。那这声音是哪儿来的？

大半夜的，不、不会是鬼吧……

【我是系统。宿主您不必找了，我在你的大脑里。】

纲吉更懵了：“啥？？？”

【我是修罗场系统，编号592780号。我能够检测其他人对您的好感度与目前黑化值，您需要做的就是将其他人的黑化值消除殆尽。】

纲吉：“？？？黑化值是什么？”

他突然想起来了，先前他好像听到了狱寺的黑化值。是多少来着……？

【这么说吧，当对象的黑化值抵达六十以上后，便可能对您做出一些极度危险的行为。消除其他人的黑化值，其实也是为了保障您的人身安全。】

纲吉还是稀里糊涂的，“我还是不是特别明白，但如果你是说狱寺君的话……”

他顿了顿，然后没有丝毫迟疑地、认真地开口：“我相信无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，他都不可能做出伤害我的事情的。”

纲吉这么说着，眸底尽是明亮的光，带着全然的信赖。而他也的确是这样信任着狱寺君的。

那是狱寺隼人。他最重要的伙伴们。

他坚信着，无论如何对方都不可能伤害他。

——这一刻纲吉是这样深信不疑的。而他也很快就因为困意而睡着了，也没有把系统的话给放在心上。

他这时完全没有意识到，“黑化”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。而等到他意识到后，他才明白了系统这段话究竟是什么意思。

这一天晚上纲吉没有睡好，他翻来覆去地做着怪异的梦。但等到第二天早上后，他却完全想不起都梦到了什么。

他打着哈欠坐起了身，眸底依然带着残留的睡意。纲吉换好衣服下楼，发现奈奈妈妈还是一如既往微笑着看着他。那熟悉的笑容让纲吉心底一松，他想，虽然过了三年，但妈妈还是一点改变都没有啊。

纲吉心情愉悦地吃着早餐，他发现家中没有其他人，便疑惑地问。

“碧洋琪和蓝波风太一平他们呢？不在家吗？”

他对面的里包恩淡淡道：“这三年间搬出去了。”

纲吉眨了眨眼，不知为何，看着餐桌上丰盛的早餐，他却突然没了胃口，筷子也落在了盘中，“哦哦，原来是这样啊。”

纲吉吃完早餐，系上鞋带，拎着书包正准备出门，奈奈妈妈却拦住了他。年轻漂亮的女人脸上显出点迟疑，对他道：“纲君……刚才狱寺君来了，现在在门外等你。”

她似是小心翼翼试探道：“你和他和好了吗？”

纲吉懵了下，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，只是含糊道：“大、大概吧……”

他胡乱应付了两句，也不想再听到妈妈的盘问，背着书包冲出了家门。他并没看到身后母亲担忧又欣慰的目光。

纲吉走出门后第一眼就看到了倚在墙边的狱寺，他磨蹭了两下才走过去，努力让自己露出个自然的笑容，“早上好啊，狱寺君。”

银发少年抬眸，也朝他露出个浅淡的笑，但眸底依旧很黑。

“早上好，十代目。”

“狱寺君，我失忆了，所以不知道去学校的路……”

狱寺打断了他的话，像是早有意料般开口：“我知道路，请让属下带您去吧。”

说完后狱寺就直接往前走。而纲吉还呆呆站在原地，直到对方因为他迟迟不跟上而投来疑惑的视线后，纲吉才如梦初醒般跟了上去。

就这样，他们俩相对无言地走在了去学校的路上。纲吉挖空心思想找一些话题，但他发现三年前狱寺会很感兴趣的话题，现在对方听到却始终神色淡淡。

……三年后的狱寺君，真的很沉默寡言啊。纲吉想，和他记忆中的少年完全不同。

他暗暗观察着旁边少年的侧脸。狱寺君的侧脸很好看，线条锋利而优美，就像上帝雕刻出的大理石，美得不带烟火气。

那双碧色的眸底，如沁着一潭溺弊的泉，又像是含着冰凉的翡翠。狱寺君的睫毛也很长，非常浓密，就像只蝴蝶般微微颤动着，扑棱着翅膀似要飞进别人的梦里。

狱寺君比三年前更好看了啊。纲吉在心底暗暗感叹，凝视着对方的侧脸，在沉默许久后，鬼使神差的，他问出了口。

“狱寺君……这三年内，我和你交往过吗？”

话刚一出口，纲吉就后悔了。他懊恼地捂住嘴，却也收不回泼出去的水。

狱寺隼人的身体僵住了，他深深地埋下了头，半边脸浸在阴影中，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情绪，“是的。属下曾和您交往过。”

纲吉的话卡壳了。

他身边的少年似是自嘲地笑了声，然后继续道，声音就像是没打松香的小提琴，喑哑而低沉。

“十代目您不必介意。在您和我的交往过程中，您什么事都没有做错。最后分手也是我主动提出来的。”

纲吉停下了脚步，看着对面低着头的少年，他莫名觉得心头一窒，背后开始不断淌落冷汗。

他听到自己恍惚地问道：“……你为什么会提出分手？”

狱寺隼人无奈地笑了一下，然后他抬起了头。

纲吉就这样直直对上了对方的眼睛，他看到了那双好看的碧色眸底燃着幽暗的火光，似要将一切都焚烧殆尽。

他听到了狱寺隼人的答复。

轻轻柔柔的声音，却又仿佛重若千钧，压抑着某颗沉甸甸的心脏。

“……因为我不爱您。”

——骗人。

狱寺隼人渴求地注视着对面的棕发少年，他看着那双一无所知的懵懂天真的面庞。

他想，他怎么可能不爱这个人呢？

十代目是他的血肉，是他的半边肋骨。是他的信仰，是他的生命。他爱他，爱到了灵魂中。

狱寺隼人惨笑一声，他闭上了眼。

他主动提出分手，只是因为他看出来了。

十代目不爱他。

从始至终，十代目都没有爱过他。而他也不想过多造成对方的困扰，所以在意识到对方为这段关系感到烦恼时，狱寺隼人主动提出了分手。

因为您不爱我。

但是——

分手以来，总是一次一次的，他听到有魔鬼在耳边低语。在对他说。

他不爱你，可是你依然爱着他对吧？

那么为什么，不把他抢过来呢？

狱寺隼人眸底黑沉的可怕，他忍不住攥紧掌心。他深深吸了口气，压下体内沸腾的火焰和尽数欲望。

——他是狱寺隼人。所以他永远不会做让十代目不开心的事情。

仅此而已。

【目前狱寺隼人好感度：100。黑化度：100。】

纲吉又听到了系统的报数，他心底升起丝疑惑。

狱寺君不爱他吗？

……可是好感度明明显示的是一百啊？还是系统发生了错误？

不过他也没多想，他本来就没觉得这突然出现的系统有多靠谱。不得不说，在听到狱寺的话后，纲吉心底暗暗松了口气。

没有感情纠葛就好。万一真和狱寺君发生什么电视剧里那些狗血情节，他就再也没脸见狱寺君了！

纲吉心中大石落地，脸上也不禁露出点轻松来。他和狱寺君说笑着，没几步就到了学校门口。

他还没靠近校门口，就看到了门边的人。

那是——

纲吉怔住了。那熟悉的眉眼映入他的眼中，如晕染开的水墨，清淡却冷傲，非常好看。

同时他听见了系统的声音。

【云雀恭弥目前好感度：0（冻结中）。黑化度：？？？】

纲吉：“？？？”好感度零？还是冻结中？？？这系统没毛病吧。

他还来不及转完脑中的念头，就又从人群中瞥到了另一个熟悉的人影。

【山本武目前好感度：？？？。黑化度：100。】

纲吉再次怔住了，而他的视线也对上了人群中的少年。

相貌爽朗阳光的少年见到他似乎愣了下，漆黑的眸底掠过一道意味不明的光。随即山本武扬起笑容，朝他很轻很轻地笑了下。

那笑容很好看，和三年前的一模一样。只是纲吉此刻却无法从对方眼中寻到丝毫的温度，反而透着入骨的凉。

然后他看到山本武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，就像没看见他一样。

纲吉呆呆地站立在原地。他回想着山本刚才那个如刀般锋利、似雪般冰凉的视线，感觉寒意从足底慢慢升起，让他整个人都如坠冰窖。

（TBC）

说好的更新，时隔半年（？），下一更估计就遥遥无期了吧（×）

玛丽苏可能过两天更新？别抱太大期望比较好（你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