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写作是为了取悦自己,而不是为了取悦任何人。”——送给自己这句话,也希望我永远不要忘记这一点。

“他失去舌,有人替他吃;他失去鼻,有人替他闻;他失去眼,有人替他看;他失去耳,有人替他听;他失去手足,有人做他的手足。”
别在其他不相关的文下面催更谢谢。

【all27】笼中鸟,匣中花(一发完)

OOCOOC,重度OOC,尤其是蓝波。所有人都很病,入者慎。


0.


他们的首领,就像一朵雪白的花。


不谙世俗的,纯洁无垢的白色。

纯洁的,美好的,温柔的,天真的花。


——那样纯白色的花儿。


与黑手党的阴暗与杀戮毫不相干。在这个充斥着血腥味与硝烟气息的里世界里,他是唯一的光。


——那是大家都想守护着的光。


1.


“今天隼人怎么不在?”


餐桌上,年轻的首领轻轻拿起叉子。他浅棕色的发略长,原本稍带婴儿肥的脸颊也在岁月中转变成了俊秀疏雅。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含着微醺的暖光,沢田纲吉浅浅笑着,温柔的微笑里不带丝毫阴霾。


听到这个问题,山本武愣了一瞬间。随即他抿起唇,脸上再度露出灿烂的笑容。


“狱寺去美国执行任务了啊,这几天应该都不在总部。”


“是吗?”沢田纲吉困惑地歪过头,“可是隼人没有告诉我啊。”


山本打着哈哈道:“啊,那可能是因为任务很急,所以来不及说吧。”


“……”


纲吉更迷茫了。他难以想象到底是怎样匆忙的行动,才能让对他忠心不二、平日里总是寸步不离他的狱寺隼人,连和他告别的时间都没有。


里包恩轻缓地插入话,微微不虞地开口:“蠢纲,比起这个,你应该更关心一下自己的工作吧。你昨天的工作还没做完,难道是想留到明天吗?”


“呜……”听到这句话,纲吉顿时蔫了。他不是很有底气地、弱弱地开口,“因为蓝波一直缠着我,叫我陪他玩,也不是我不想工作的啊……”


“真是的,”里包恩语气中多了分严厉,“蠢纲,都当了七年首领,你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。”


他环住胸,冷哼道:“下次那个家伙再打扰你,你就直接把他轰出去吧。不要再那么纵容他了。”


“啊,我知道了……”


听到里包恩的话,纲吉只是讪讪地笑了下。他敷衍般应了一声,没有注意到对方在刻意转移话题。他垂下头去,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吃早餐。


里包恩注视着沢田纲吉。

他知道,虽然纲吉现在口口声声说知道了,但肯定听过就忘。沢田纲吉就是这样温柔的一个人,下次再遇到同样的事,他肯定依旧会疼宠着年幼的孩子。


——但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孩子呢?


里包恩眼里浮出点冷意,转瞬间却又被温柔所替代。趁纲吉埋头用餐的时候,在对方看不见的地方,他和山本武暗暗交换了个视线。


不能让他知道。


有些事情,一辈子都不能让纲吉知道。


里包恩和山本武对视。他知道,他们俩的眼中都带着相似的晦暗与决绝。


2.


吃完早餐,待沢田纲吉离开餐厅,前往书房工作时。山本武才找到机会和里包恩说话。


“狱寺状况怎么样了?”


他皱着眉头,脸上带着担忧,“这是狱寺这半年来第三次中毒了吧。”


“他没事,”里包恩淡淡道,“他从小吃碧洋琪的料理长大,对毒有很强的抗性。只是这次毒性很强,狱寺隼人可能要在床上躺个几天才能起来。”


山本极轻地叹了口气,眸色复杂,“……”


沢田纲吉从不知道,他的三餐都有人定时试毒。


因为想暗杀彭格列首领的人太多了,而毒药又是最方便的一种暗杀方式。所以他的饮食中,经常会被人下毒。


试毒有三个步骤。先通过机器检测,再让佣人试吃——而最后一步,是由岚之守护者狱寺隼人亲自试毒。


大多数时候,毒药都会在前两步就被发现。但也有意外,这种时候,岚守就会被送进医疗室里。


在对方第一次中毒后,山本曾问过狱寺:试毒让其他下属做就行了,何必他自己亲自来?


当时狱寺只是意简言骇地说道:其他人他不信。


他不信任身边的那些下属。所以最后一次试毒一定要他自己来。


而山本也清楚,每一次被送进医院后,狱寺隼人的感觉永远是欣慰的。他很庆幸,有毒的饭菜是他吃下,而不是他深爱着的首领。


——这就是狱寺隼人常常缺席用餐的理由。


而这一点,沢田纲吉全都一无所知。他不知道自己的岚守在暗地里中过多少次毒,又有多少次因为暗杀而濒临死亡。


他也不用知道。

也没有人想让他知道。


所有罪恶都与他无关。

——他是匣子里最美好纯洁的白玫瑰,只要安安静静地盛放就够了。


只要这样……就足够了。


3.


辉煌的吊灯悬于顶上,如一粒粒剔透的水晶,映射出刺目的光芒。装潢华丽的宴会厅里,男男女女们穿梭其间,身上皆穿着精致的华服。


浮华又奢靡的宴会。富贵下掩藏着血腥,笑容下显露着恶意。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面具,笑容优雅而又虚伪。


——只有那个人是不同的。


人群里,只有那个人显得格格不入。他穿着纯黑色的西装,胸前插着一只鲜艳欲滴的雪白玫瑰。


那是个年轻的男子,年龄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。他微笑着,颊边的酒窝看上去温暖而又亲切。那并不是虚假的,而是真实的。


温柔的、亲切的、明媚的笑容。


和那双浅棕色的眸子一样,清澈而又温柔,就像林间淙淙的流水,不染丝毫污垢。


——非常非常的吸引人。


这样纯白的、美好的、无暇的存在。


让人很想把他给弄脏。想知道那张不染纤尘的白纸如果沾染上污垢与黑暗,会变成什么样子。


——一定是很美丽的样子吧。


席间有不少人被蛊惑了,宴席里很多人都蠢蠢欲动。一位年轻人眼里带着惊艳,下意识地想要上前攀谈,却被自己的父亲给拉住了。


“你想死吗?”


旁边的中年男子对他厉声喝道,“你知道他是谁吗?”


年轻人愣了下:“他是谁?”


中年男子畏惧地望向宴会中间的人。对方身后站着两个人,其中一人有着红蓝异瞳,气息飘忽不定。而另一人则笑容爽朗,下巴上有一道细小的疤。


这两人寸步不离他们的首领,暗暗将所有人都与那人隔绝开来。


中年男子深吸口气,他收回视线,对自己的儿子低声道:“看到他身后的那两个人,你还没认出他是谁吗?”


年轻人这才将注意力转移到对方身后的两人身上。其中一人他不认识,但另一个……


当看到那双标志性的异眸时,他顿时就怔住了,随即冷汗从背上不停淌过。


在意识到对方是谁的那一瞬间,他只觉双腿发软,整个人连站稳都难。


——紫发异瞳。


那是六道骸。在里世界赫赫有名的、残忍无情、手上沾满的血腥的恶魔。


——彭格列的雾守,六道骸。


上次只不过有人对彭格列首领稍有不敬。而第二天,那个家族就被六道骸给尽数覆灭。


一向如迷雾般琢磨不透的他,却似是对彭格列的首领忠心耿耿。年轻人也曾暗自揣测过,究竟是怎样的领袖能俘虏这样的野兽。


但这次见面,他却发现彭格列的十代目和他想象的完全不同。或者该说,是截然相反。


他原以为对方应该是凶恶的、强大的、充满野心的男人。但是,彭格列首领身上的气息却过于干净了。


明明是里世界的无冕之王,黑手党的教父——


为什么能拥有这么清澈无害的气质?就像一朵柔软的花?


年轻人感到了困惑。


“——因为他身边有着一群最可怕的凶兽。”


听到身边父亲的回答,年轻人才惊诧地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将疑惑说了出来。


中年男子举起酒杯,眼里晃着忽明忽暗的光。


“——而这些危险的野兽们,却对自己的主人死心塌地,能为他做任何事情。”


中年男子将高脚杯中的酒一饮而尽,“彭格列首领被身边的人保护的很好呢。”


……是这样吗?


年轻人看着沢田纲吉,心中对其的好奇心越发滋长起来。但下一瞬间,他对上了一双异色的眼瞳——


“——啊!”


年轻人发出一声惨叫,强烈的疼痛感从眼部向外扩散。他恐惧地捂住自己的眼睛,“这是……怎么回事?”


眼前一片漆黑。

他无措地向旁边的人求助,崩溃地哭出了声,“爸爸……怎么回事,我什么都看不到了?”


中年人脸色也难看无比,冷汗直流,“糟糕!你盯着彭格列十代目太久了,可能让雾守不高兴了!”


年轻人惊惧地捂住自己的眼睛。他眼前一片漆黑,但无尽的黑暗里,却逐渐出现了岩浆、火焰以及巨大的眼睛。


幻觉的地狱里,那眼睛直视着他,冰冷而又魔魅。


『Kufufu。』


那人含笑着低语,宛若恶魔的呢喃,『……不要盯着不该看的人看哦。』


——可怕。


好可怕。


年轻人缩紧瞳仁,脸上满是悚然,还掺杂着绝望。他看到了,看到了对方眼底倒映出的——深渊的缩影。


他也看到了。


——看到了那……


——好惊人、好可怕。


——的占有欲啊。


4.


“骸。”


正端起一杯酒的沢田纲吉,转过身困惑地问道,“你刚才用了能力吗?”


——有那么一刹那,他感知到了。


山本武皱了皱眉,他不露声色地挡住了纲吉的视线,爽朗地大笑出声,“哈哈,阿纲,我什么都没感觉到啊,应该是你弄错了吧。”


“沢田纲吉,你是没睡醒吗?”六道骸毫不客气地嘲弄道,“我刚才就站在这里,什么都没干。”


“是吗?”


纲吉懵懂地眨了眨眼,他仔细回忆了下,也觉得那转瞬即逝的气息可能的确是他的错觉。而且他也不觉得六道骸有什么在宴会上使用幻术的必要。于是他腼腆地弯起唇,不好意思地朝六道骸笑了下。


纲吉端起手中的酒杯,杯中猩红的液体摇晃着,潋滟出迷离的光彩。他正想尝一口,手腕却被人握住了。


“阿纲,这酒度数太高了。”


山本这么说着,以一种近乎强硬的态度拿过了纲吉手中的杯子。


“拜托,我都成年好久了,”纲吉孩子气地抱怨起来,“为什么你们还是不让我喝酒?”


他捂住额,想起了痛苦的回忆。他刚登上十代目宝座的时候还未成年,那时候里包恩是决计不让他喝酒的。


于是每次宴会上,他就只能悻悻地喝着果汁。当时还有很多人嘲笑他像个离不了尿布的婴儿——


诶。


想到这里,纲吉突然怔住了。是从什么时候开始,那些冷嘲热讽消失了呢?


他记不清了。只知道不知从何时开始,他就再也没见过那些曾经嘲笑过他的人。


只是纲吉还是有点无奈。他现在已经二十二岁了。即使在他成年之后,他的家庭老师依旧把他管得很严,只准他喝一点度数很低的果酒——还是必须在有守护者在场的情况下。


沢田纲吉也曾经不服气过,哪有过的这么憋屈的黑手党首领啊?烟酒都不能沾,还有门禁时间!!!只是每次他的抗议都被里包恩暴力镇压,看着那黑漆漆的枪口,纲吉总是立刻就怂了——


“啊,真是的……”


趁里包恩不在现场,他忍不住在背后小小声地控诉起来,“感觉里包恩根本就还把我当个小孩嘛!”


山本武忍不住笑了下,他用一种隐忍又爱怜的目光注视着他的首领。


在他们所有人眼中,纲吉都是个孩子。


天真的、纯洁的、对黑暗一无所知的孩子。


5.


在纲吉看不到的地方,山本压低声音,对六道骸警告道。


“你克制一点,不要在阿纲面前随便伤人。”


“Kufufu,”六道骸绕了绕自己过长的发,笑容残酷而轻蔑,“我只是讨厌他看沢田纲吉的眼神。”


一边说着,他一边厌恶地扫视过一圈宴会中的人。在六道骸看来,那些人的眼神永远这么恶心。


充满了污秽不堪的欲望和野心,像从最肮脏的泥泞中滋长,令人作呕。


那些漆黑的、扭曲的灵魂。


——恶心的黑手党们。


六道骸想着,在这个黑色的世界里,只有那个人的眼睛一直是那么清澈干净,是那种暖暖的琥珀色,没有丝毫晦暗。


那样的干净。

那样的温暖。


——是啊,所以他不惜一切,也要守护好那个人。所有阴暗的、可怕的东西,那个人都不应该知道。


那个人只要微笑着就好。


只要沢田纲吉笑着,其他人就能如飞蛾扑火般、心甘情愿地为他奉上一切。


六道骸是这样想的。


——他知道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。


在这个充满罪恶、远离法制的地下世界里,他却希望沢田纲吉就像童话故事里的小王子一样,永远温柔而快活地活着。


——即使这场童话的背后,隐藏着刺鼻的血腥味和累累尸骨。


但只要那个人不知道就可以了。


——他们拼尽一切,也要给那人构建一个美好而纯白的童话故事。


虽然,对于其他人而言——


……这可能都是一则恐怖又离奇的黑色童话吧。


阴影里,魔鬼露出了残酷而又蛊惑的笑,就像盛开的罂粟,由鲜血浇灌而生。


6.


他面无表情地、伸手割开了对方的脖颈。伴随着惊恐的惨叫,鲜血喷射而出,溅了他满脸。


“啧……”


黑发的小少年用手抹过脸上的鲜血,眼底带了丝嫌恶,“脏了。”


他喃喃自语着开口:“不能让阿纲看到……要先洗干净才能回去见他。”


蓝波理了理衣袖,有点不开心地发现,自己的护身符上也沾到了血。那是纲吉离开日本前替他们求的,每人都有一个。


“弄脏了……”


他耷拉下脑袋,神色恹恹。蓝波眼里含着一汪泪泡,忍不住呜咽起来,“这家伙太可恶了!”


“你这家伙,如果敢哭我就杀了你,”旁边,拥有一头漂亮的银色长发的男人不爽地吼道,“那小鬼可不在,这里没有人在乎你的眼泪!”


“呜!要—忍—耐!”


蓝波委屈地瘪了瘪嘴,泪水依旧在眼眶里团团转,可也听话地不敢继续哭出声。


他是知道的。


——只有在疼惜他的人面前,眼泪才有用处。对不在乎他的人来说,他的泪水一文不值。


而在这个混乱肮脏的黑色世界里,没有人会平白无故地疼惜他。


——除了奈奈妈妈和那个人。


蓝波知道的很多。很多事,其实他心中都一清二楚,只是他装作一无所知。


他毕竟是在黑手党家族里长大的。从小到大,他目睹过足够的血腥,也见过最恶心肮脏的欲望。


他并不是阿纲认为的、不懂事的小孩。


只是他知道,阿纲是不想看到他这个样子的。因此他也乐得在阿纲面前,继续做出一副天真无邪的熊孩子模样。


所以蓝波也明白,碰到奈奈妈妈和纲吉,他到底有多么的幸运。他遇上了那么多对他温柔的人,他也很珍视他们。


——所以他想要保护他们。


他想要保护自己的首领。在他还小的时候,一直是对方照顾着他。现在他长大了,那么就让他来保护那个人吧。


所以蓝波在十岁那年,主动向里包恩提议——要承担起雷之守护者的使命,执行彭格列的任务。


里包恩当时一瞬不瞬地注视着他,意味深长地开口:你想好了吗?


蓝波的回答很坚决:我想好了。


——是啊,他早就想好了。


——为了守护他们的大空。他早就有了做任何事情的觉悟。




执行完任务,和瓦利亚的人分道扬镳。蓝波以一种急切地态度回了总部。


“雷守大人,Boss在庭院里。”


按照下属的指引,蓝波来到了花园。花园里的气氛分外祥和,天色晴朗,五颜六色的花朵在日光下摇曳生姿,连空气都似是氤氲上了甜味。


他们的首领趴在桌子上,半闭着眼,似乎陷入了梦中。他的侧脸被阳光镀上一层柔软的金色,安静而又祥和,就像是一个沉睡的天使。


温暖的、美好的。


没有半点血腥气。


蓝波怔怔地停下脚步,有片刻的恍惚。眼前的场景似乎与他刚刚的杀戮格格不入,却让他莫名的安心。


是啊——


他在心底暗暗想着。为了守护这样美好的光景,他可以不惜一切。


纲吉睡得很熟,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。狱寺隼人戴着眼镜,神色肃穆,正在桌子上批改公文。山本坐在纲吉身边,慢悠悠地喝着茶。库洛姆则蹲在花丛间,拨弄着鲜艳的花朵。云雀离得很远,在花园里最偏僻的角落里补眠。


他们时不时移开视线,看向他们最深爱的首领,眼中带着相似的温情与缱绻。


在外声名赫赫、手上沾满鲜血的彭格列守护者们,只有在他们的首领面前——才会露出这么毫无防备的安心的样子。


见蓝波到来,狱寺便在唇间竖了根指头,无声地比出口型。


『十代目在睡觉,别吵到他。』


蓝波了然地点了点头。他加快脚步走到亭子里,在众人身边坐下。他用着唇语,和狱寺悄悄地交流着。


『你现在身体怎么样?听说你又中毒了?』


狱寺微微皱了下眉头,好似很不愿意提到这件事一般。他只是敷衍着说了句。


『早就好了。』


蓝波眨眨眼,见狱寺不想回答,也识趣地不再多问。他扫视了一眼四周,奇怪地发现少了一个人。


『了平大哥呢?』


山本闭上眼,无声地轻叹一口气。而狱寺捏紧了手中的钢笔,眉间闪过一丝冷色。


『他受了重伤,正在医务室。』


蓝波脸色骤然严峻起来,看着桌子上精美鲜艳的甜点,他突然就没了吃的心情。


他没问大哥为什么重伤。


在这个黑手党的世界里,受伤是不可避免的。他们身上沾满了鲜血,可能是敌人的,也可能是自己的。哪怕有一天死了都不稀奇。


不是杀人,就是被杀。


这是个人命如草芥般的世界。


『蠢牛,你别在十代目面前表现得这么沉重。』


狱寺警告般看向蓝波,碧眸里闪烁着幽暗的光火,『十代目知道的话,肯定会很难过的。』


蓝波沉沉吐出一口气,『我知道。』


他知道。


他们把一切都隐瞒着彭格列。他们都不想让彭格列伤心,让对方接触到这世界阴暗的一面。


可是有时候,蓝波又会忍不住在想。


这样是正确的吗?


一切都把对方瞒在鼓里,这样的行为,真的好吗?


沢田纲吉是那么在乎同伴的人。


如果有一天,他知道,当他开心地享受着下午茶的时候,重要的朋友们却遍体鳞伤地躺在医务室。当他一无所知沉浸在明亮的阳光下时,伙伴却沉沦在黑暗里手上沾满鲜血。


——如果有一天阿纲知道了,那怎么办?


只是稍微幻想一下这个场景,就令蓝波感到不寒而栗。他不敢想象,也不能想象。


沢田纲吉肯定会崩溃的。


——他只能尽可能地、让这一天不要到来。


7.


他是那么温柔善良,手上没沾染过任何鲜血。


也没有人,愿意让他双手染上血腥。


那是黑暗世界里——唯一存在的光。


所以山本武早就下定了决心。阿纲不愿意杀人,就由他来杀。他会替阿纲承担所有的罪孽与诅咒。



山本武第一次杀人时,意外的,他的手没有半点颤抖。


他只是很平静很平静地拿起刀。轻而易举的,锐利冰冷的刀锋划过人的皮肤,割入其下的骨肉。


手腕极轻极轻地一扭,撕拉一声,传出裂帛般的声响,人就被劈成了两半。


死了。


杀人是这么的容易,就像是吹灭一根蜡烛一样。


人死如烛灭,荒诞而可笑。



山本是为了沢田纲吉来到意大利的。正如他曾经说过的那一句:没有什么比朋友更重要。


——没有什么比阿纲更重要了。


他原以为他已经做好了守护阿纲的觉悟。可是很快发生的事情,却给了他当头一棒。


因为他的大意轻忽,没有斩草除根。在最后他和阿纲正要离开的时候,敌人用最后的力量开了一枪——


阿纲被送入了医务室。


事后狱寺隼人愤怒地打了他一拳。山本武没有反抗,因为他心里也充斥着同样的愤怒、自责与痛苦。


他在气自己。


所有人在手术室外焦急地等待着。到最后看到灯熄,阿纲平安无事地躺在床上的时候,山本终于松了口气——


然后他找到了那个枪击阿纲的人。他面无表情地,用刀刃杀死了对方。


全程,山本武的内心没有半点波动。他只感到了仇恨。


也许就像里包恩说的,他是个天生的杀手。


他很适合杀人。


自那以后,山本武的手上就沾满了鲜血。而这一切,纲吉一无所知。



“阿武,你现在还在打棒球吗?”


一日交谈时,纲吉仿若心血来潮般问道。


闻言,山本武愣了愣,接着他挪了挪唇,露出爽朗的笑容。


“当然还在打啊。”


——其实早就没在打了。


“那就好。”


纲吉便像是松了口气一般,露出幸福的笑容,“毕竟阿武你在我心里,是最厉害的棒球手啊。”


山本:“……”


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,只是相对无言。他拿起茶杯,用杯子遮住嘴角的苦涩,以及眼底的阴霾。


他早就不打棒球了。


他也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山本武了。他怎能用沾满血腥的手去挥舞球棒?


他做不到。


但是——


山本武的心里没有半点后悔。


要想守护,就必须失去。他只不过是选择了更重要的存在罢了。



所以,曾经那个“喜欢棒球的学生”山本武被他自己杀死了。


现在留下的,只有这个手上满是冤魂,被誉为黑道顶尖杀手的山本武。


8.


“有时候我觉得,你们是不是太纵容那个小鬼了?”


和里包恩交接任务时,斯夸罗抿抿唇,暴躁地开口:“你们也太宠他了吧。”


给瓦利亚的任务,一直都是由里包恩亲手下达。


因为他们要做的,多半都是不能让沢田纲吉知道的、残酷又血腥的事情。


听到斯夸罗的话,里包恩只是抬头嗤笑一声,“你说我们?你们不也是一样吗?”


——所有人都太宠那家伙了。


虽然沢田纲吉本人,可能根本没有察觉到这一点。他还很迟钝地觉得,瓦利亚、六道骸、云雀恭弥都很讨厌他吧。


想到这一点,里包恩就觉得有点好笑。


他清楚,瓦利亚主动承担更多的杀戮任务是为了什么。他也清楚,孤高的云守肯留在意大利是因为谁。他也清楚,六道骸为何会甘之如饴地为彭格列卖命。


这一切,他都清楚。


——只是沢田纲吉不清楚。


“切。”


听到里包恩的话,斯夸罗不耐地踩了踩地。但他也无法反驳。


他知道里包恩说的是事实。


守护者宠那小鬼,瓦利亚的人同样纵容着他。


——为什么呢?


有时候斯夸罗会感到疑惑,为什么他们会心甘情愿去守护一个曾经的敌人。


不明白。

不知道。


但慢慢的,他开始懂了。


——因为太干净了。


太温柔了,太美好了。与这个里世界格格不入,却又是这样的独特。


沢田纲吉是这黑暗世界里唯一的光。


——所以他们用尽方法,都想守护好这道光。




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地呵护着这朵纯白的、娇贵的、温柔的花。


他们注视着这朵花慢慢地盛开,并为之感到雀跃。


——那是只在他们手心里的、最美好也最绚烂的花朵。


不惜用整个彭格列来供养的,最昂贵最珍稀的花朵。



——不,也许不止彭格列吧。


里包恩压了压帽檐,唇角露出意味不明的嘲弄笑容。



他那个学生永远不清楚。


——自己在这个布满血腥与杀戮的里世界里,到底是多么吸引人的存在。


9.


同盟会议结束后,沢田纲吉与几个亲近的同盟家族首领愉快地享用着下午茶。


“迪诺师兄,好久不见啊。”


他弯起眼角,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,“还有炎真、白兰和尤尼,感觉有好长时间没这样坐在一起聊天了。”


“不都是因为你那几个保护过度的守护者吗?”白兰笑眯眯地拈起一块棉花糖,似嗔怒般抱怨道,“纲吉君,每次我一想接近你,他们就一副严防死守生怕我会吞了你的样子。”


提到这个,纲吉不由有几分汗颜,他暗自嘟囔道:“是因为白兰你有前科啦。”


“我送给你的礼物也全都被丢掉了,”白兰耷拉下脑袋,语气流露出几分委屈,“他们实在太过分了。”


纲吉抽了抽嘴角,在心底暗自吐槽道:这还不是因为白兰你总是送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啊!上次莫名其妙送了他一颗小行星(的命名权),让他无语了好久……


不过他也不敢再接白兰的茬,他知道这样说下去白兰肯定没完没了。于是纲吉扭过头,果断转移话题。


“迪诺师兄,上次宴会上,法克诺家族族长的女儿对你公开示爱,”纲吉脸上带着些揶揄,“当时我不在,听说那可是个大美人,师兄你有没有心动?”


迪诺没想到话题突然转到自己身上,一口茶差点喷出来。他放下杯子,狼狈地咳了几声,立刻解释道。


“你别误会,我对她没有任何想法。”


纲吉奇怪地反问:“误会什么?”


迪诺:“……”


旁边的白兰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,夸张地哈哈大笑起来。他的笑让迪诺显得更加窘迫了。而古里炎真抽了抽唇角,同情地望了眼迪诺。尤尼则弯了弯唇,注视着眼前的修罗场含笑不语。


纲吉扫视了一眼桌边的人,越发狐疑。他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好像只有他一个人被蒙在鼓里。


当然他知道,所有人都不是想害他。所以纲吉并没有寻根究底的兴趣。


“迪诺师兄的女人缘很好啊,”纲吉感慨道,双手支着下巴,“不像我,一点都不受欢迎。”


尤尼垂下眼睫,把茶杯轻轻地放在桌上。


“炎真也有很多仰慕者,白兰这家伙就更别说了……为什么喜欢我的女生一个都没有呢?”


提到这个,纲吉真的是充满怨念。他心头纳闷极了,来到意大利七年时间,为什么没有一个女人向他示好过?


虽然他也并不是想发生什么旖旎的事情。但只要是个男人,总是想得到女人的瞩目的——


尤其是在他身边的每个人都特别受欢迎的情况下。


他的守护者们个个都是帅哥,瓦利亚的人虽然狠辣但道上也有不少女性喜欢这一口。只有他这个首领!


永远都无人问津!!!


其实也有女性对他表露过善意,但很快就会对他唯恐避之不及,见了他就像见到恶鬼一样。


——他就那么没有魅力吗?好吧,沢田纲吉不得不承认,他也许真的没有身边这些人有魅力……


下午茶中,听到纲吉这一番滔滔不绝的控诉。古里炎真露出了古怪的眼神,忍不住出言打断道。


“放心吧,纲吉君,你比你想象的受欢迎多了。”


这么说着,古里炎真低垂下视线,指尖无声地摩擦着。


是啊,太受欢迎了。


——连他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视线。被这个人所吸引。


这么多年来,他在里世界里摸爬滚打,也慢慢失去了最初的纯真,手上沾满罪孽。


但这个人。


始终没有变。


一直都是那样,还是那么温柔清澈。像最晴朗包容的天空。


——在这个漆黑的世界里,又有谁会不被这束光所吸引呢?


“炎真,你就别安慰我了……”


听到挚友的话,沢田纲吉更郁闷了,他叹了口气,“云雀前辈、骸和隼人他们都比我受欢迎多了。每次我稍微有一点点好感的女孩子,最后都会喜欢上他们……”


白兰在心底轻轻嗤笑了一声,眯起狭长的紫色瞳眸,眼下的倒皇冠刺青越发鲜艳。


——那些人的占有欲还真是强啊。


野兽守护着自己的首领,野兽却又独占着自己的首领。


他们圈养着自己的首领,就像是恶龙守着自己最珍贵的宝物一般,不让任何人触碰。稍有胆敢接近的人,都会遭受最残酷的驱逐。


保护过度了。


想到这个,白兰又觉得有趣。这些人到底是怎么忍耐下来的呢……他们明明在离天空最近的位置,却小心翼翼,不敢越雷池一步。


真是……太好玩了。


不过……他自己也没资格说这些人就是了。


白兰忍不住在心中嘲弄地叹了口气,这次是自嘲的。


毕竟他自己也不敢对纲吉君做出什么。



那么美丽的花,就应该永远、永远纯洁温柔地盛开着。


不该被任何欲望所沾染。


10.


夜色深沉,无星无月,黑得伸手不见五指。刚解决完来刺杀首领的杀手的里包恩难得的失眠了。他来到隔壁的房间,看着床上睡熟的沢田纲吉,似自言自语般问道。


“——你会觉得彭格列像一座囚笼吗?”


因为数不胜数的暗杀,纲吉很少有能离开总部的机会。他只能日复一日地待在这里。


里包恩经常会怀疑自己是不是错了。在遇到沢田纲吉前,他从不会质疑自己,但是……现在的他已经变了。在那些很黑很黑的夜里,他会这么问自己。


当初逼着这个学生成为首领,强行把他拉进黑道——自己是不是真的错了?


纲吉是这么的温柔、善良、不想伤害任何人。他这么纯白的人,根本不适合这个残酷的里世界。


“……不啊。”


他以为熟睡了的首领,却温柔地回答道,“这里不是囚笼。”


里包恩怔了一瞬。他看着纲吉缓缓起身,向他腼腆地笑了一下,笑容清澈干净。


沢田纲吉毫不犹豫地、一字一句回答道。


“——这里是我的家。”


他扬起眉梢,笑得无比满足。


“因为这里有你们。有你们的地方,就是我的家。”


里包恩沉默地听着,自己学生的呓语。很轻很温柔,就像风吹过的一片羽毛。


对方是在做梦吗?

——还是醒着呢?


不知道了。


——那自己是在做梦,还是醒着呢?


也无所谓了。


里包恩只觉得,夜里的风突然变得醉人。一切都像是蒙上了一层柔软的薄雾,让他陷入了微醺。


沢田纲吉柔和而坚定的声音,就那样如流水般缓缓徜进他的耳中,似是能将耳膜也给融化。


“里包恩,如果这是笼子。”


他的首领歪过头,朝他露出不染丝毫阴霾的笑容。


“那这大概也是这世界上,最温柔的囚笼了吧。”


“因为这里有你们,所以我心甘情愿地、被囚于其中。”


里包恩一时间近乎失言,内心涌上的过于庞大的情绪,让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。这种时候,似乎说什么都无法表达他的感受。


他只是突然觉得——很欣慰。


非常非常的欣慰。


仿佛一直以来所做的一切,都是值得的。


最后,里包恩只能转过头,掩住自己脸上的那抹红。他用粗暴的语气训斥道。


“蠢纲,睡了,明早起来还要工作呢。”


“诶……”纲吉鼓起腮帮子,委屈地控诉起来,“明明是里包恩你吵醒我的啊!”


“谁管你,”里包恩阴恻恻地“威胁”道,“如果明天你起不来的话,就不要怪我了。”


见纲吉立刻闭眼躺在床上,里包恩便也准备离开。在转身的那一瞬间,他唇角悄然流泻出一丝笑意,眼底也带了满到几乎溢出的温柔。



蠢纲真的对一切一无所知吗?


他真的对身边人的隐瞒没有丝毫察觉,被彻底蒙在鼓里吗?



里包恩不知道问题的答案,但他也不需要知道答案了。


就在刚刚——


他听到了这世间最动人的表白。


窗外的乌云突然散了。星星忽隐忽现,月亮从云层间出现,洒落宁静的月色。


望着那轮巨大的月弧,里包恩想,他今晚大概能做个好梦了。


——应该是,很美好很美好的梦吧。


11.


彭格列简直就像一座巨大的囚笼,而沢田纲吉则是被囚禁在其中的金丝雀。他是被所有人圈养在玻璃城堡里的“公主”。


大家小心翼翼地保护着他、隐瞒着他。


他对外面的一切都一无所知。


他身边最亲近的伙伴们成了笼子的栅栏,阻挡着他去窥探这个世界的真实。



沢田纲吉不需要沾染丝毫罪恶。


——黑手党的一切罪与罚,都由我们替你担下。


但作为交换——


你被永远的关在笼子里,像一只金丝雀一样,只为我们歌唱好吗?

做我们匣子里的花朵,只为我们绽放好吗?



你是笼中鸟,你是匣中花。


——你也是我们的大空,你是我们的光。我们的底线,我们的救赎。


我们永远爱着你。


(END)


这篇写的很粗糙,可能之后会改一下。不知道大家有没有体会出我想传达的那种感觉?(捂脸)

我真的是很喜欢守护者对首领过度保护的那种感觉啊,这种相处模式太棒了。但感觉自己没写好OTZ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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