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叶子

※ 一句话简介：论如何改变好友们黑化的暗黑系未来

※ 人物存在OOC，请自带避雷针入场

※ 全文3.7万字已完结，本来想一发完的，但因为太长故分作上中下发表

※ 时间线是原著结束的三年后，所以大家看起来关系更好了

上和中请戳：（上） （中）

友情提示：看完本章前请不要先看评论，评论里含有全部剧透。

 

7.

 

所谓一回生二回熟。这次再去到十年后，纲吉异常淡定。

 

他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。经历过云雀学长的洗礼，纲吉觉得这次再在未来看到什么，都不会让他感到震惊了……嗯……应该吧……？

 

 

 

依旧是黑黝黝的空间，无声无息，只隐约燃着点幽幽的烛火。却也忽隐忽现的。

 

“阿纲哥哥！你果然在这里！”

 

熟悉又陌生的少年嗓音响起。这个声音是……？

 

纲吉眉睫微微颤动着，缓缓睁开了眼。然后他看到了头上戴着牛角的俊美少年。

 

纲吉懵了，这是蓝波？！

 

十年后的蓝波俊美无俦，五官铭刻着意大利血统所带来的风流写意。但此刻，他白皙的面孔上却满是愤怒，像是克制住某种情绪般攥紧手，不敢置信地叫了起来。

 

“他们竟然真的敢做出这样的事情？”

 

望着纲吉身上的锁链，蓝波神色阴沉至极，脸上带着挥之不去的隐忍的怒气，“他们怎么能对你做出这种事来！”

 

他低低地咒骂道：“简直是一群疯子！”

 

纲吉茫然地看着蓝波，还不是很了解情况。然后他看到蓝波急促地对他说道，眸底全是紧张，“阿纲大哥，趁那些人不在总部的时候，我们得快点走！”

 

他的戒指上燃起绿色的火焰，衬得那双碧绿的眼同样忽明忽灭。蓝波深吸口气，手指颤抖着伸出。他看上去紧张极了，全身都在不停地发抖，但声音却是坚定的——是前所未有的笃定。

 

“阿纲大哥，我带你走。”

 

十年后的蓝波低吟道，绿眸一瞬不瞬地注视着纲吉，透亮得像块宝石，里面尽是憧憬与儒慕。

 

“我一定会带你离开的。”

 

他一边试图破坏锁链，一边信誓旦旦地承诺道，“一直都是阿纲大哥你保护我，这次也轮到我保护你了。”

 

纲吉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样子的蓝波，他能看出蓝波害怕到都快哭了出来。但即使如此，这个孩子还是毅然地站了出来——

 

他说他想保护他。

 

所以他站了出来，决然地站在他的身边。蓝波颤抖着手却依然执着剑挡在他身前，勇敢的像个骑士。

 

心底刹那间塌陷了一块，血液里涌动着柔软的砂糖，滚烫的东西在身体里扩散。纲吉眸光温柔地望着蓝波，在心里默默想着。

 

十年后的蓝波，果然长大了呢。

 

真好。

 

黑发绿眸的少年喘着粗气，眼睛瞪若铜铃，动作急切地想要砍断锁链。但任他再三尝试，火焰却没对铁链造成半点伤害。

 

“可恶！”

 

蓝波不甘地骂了句，不安地望了眼外面。他眉头皱得死紧，脸上刻着严峻，“再不快点……他们就要回来了！”

 

纲吉正想说些什么，却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。他回味着这丝怪异感，当意识到心中的不安来自于哪里时，纲吉脸色剧变，立刻惊叫出声：“蓝波，小心！”

 

极轻的散漫笑声在空气中扩散，如梦似幻，清晰却又模糊，仿若来自远方，又仿佛近在咫尺。

 

“Kufufu……还真是有趣呢……”

 

紫色的雾气弥漫，眼前的场景开始扭曲拼割再剪贴重组。

 

这是——！

 

纲吉缩紧瞳孔，而蓝波也一脸震惊。他们声音重合在一起，异口同声地喊出了那个名字。

 

“……六道骸！”

 

雾气散开，继而合拢。从无尽的祸乱之雾中，缓缓走出一个身形高挑的男人。

 

“是我。”

 

男人身材极好，紧身的皮衣皮裤贴服其上，越发勾勒出那细腰窄背的轮廓。六道骸微微眯起眼，狭长的异眸里似蒙着一层迷雾。

 

“波维诺。”

 

他不紧不慢地开口，“你是打算背叛我们吗？”

 

在六道骸现身的那一瞬间，蓝波脸色就变得苍白如纸。但即使如此，他已经强撑着挡在纲吉面前，声音亦是坚定的。

 

“谈何背叛。”

 

蓝波深吸口气，努力维持着镇定的语气，“我所忠诚的，至始至终都只有阿纲大哥一个人罢了。”

 

“是吗？那真是遗憾呢。”

 

六道骸弯起唇，突然笑了起来，霎时妖气横生。

 

“波维诺，看来你是想与我们为敌了。”

 

三叉戟在地上轻轻点了三下，六道骸笑得恣意而又讥诮，眼底尽是化不开的霜寒和冷冽。

 

“敌人，就只能被铲除。”

 

纲吉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场景，瞳孔不断扩大，后背浸湿了冷汗。他的心里盛满了疑惑、惊惧和不敢置信，各式各样的负面情绪如面团般不断发酵。

 

为什么会这样……为什么、骸会对蓝波下手？

 

为什么……他的同伴们会自相残杀？

 

纲吉激烈地挣扎起来，他拼命地扭动着，想要摆脱这该死的锁链。他动作的幅度很大，锁链互相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，腕间也因为激烈的摩擦而带来火辣辣的疼。

 

蓝波、蓝波——骸！

 

“住手啊！”

 

纲吉咬紧牙关，死死瞪着眼前几乎是一面倒的战斗，不敢错过任何一秒。骸几乎可以说是在用优哉游哉的态度玩弄着蓝波。

 

这很正常——蓝波怎么可能赢得过在守护者中也是数一数二的雾守。

 

在蓝波险而又险地再度避过致命攻击时，六道骸似乎也厌倦了这场猫捉老鼠的游戏，懒懒地打了个响指。

 

“那么，是时候结束这场闹剧了。”

 

血在他的眸里凝结着，危险而莫测，红得像地狱里盛开的曼珠沙华。

 

“下面是最后一招了——”

 

六道骸优雅而淡漠地下着审判，“在地狱的尽头再会吧，波维诺。”

 

在蓝波踉踉跄跄倒下的那一瞬间，纲吉感觉自己已经快崩溃了，他如野兽般声嘶力竭地叫了出声。

 

“住手啊，骸！！！”

 

纲吉从未有过一刻这么痛恨自己的软弱无能。火焰从他的额间燃起，却无法燃遍全身，在触碰到锁链时就熄灭了。

 

“蓝波……蓝波……”纲吉瞪到目呲欲裂，声音里也带了点哭腔。

 

太没用了——

自己怎么能这么没用——

 

纲吉紧紧捏住券，牙关几乎被自己咬出血来，喉间泛着阵阵腥甜。强烈的反胃感涌上大脑神经，让他几欲作呕。

 

为什么自己会这么无能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蓝波受伤——而不能保护好蓝波——

 

太没用了真是太没用了……

 

纲吉感觉自己所有的情绪都在心头爆炸了，炸得他头昏眼花。泪水不受控制地流出了眼眶，让他眼前的世界都变得模糊起来。

 

“波维诺没事。”

 

六道骸不咸不淡的声音从旁边传来。他的话让纲吉立刻涌起了希望，纲吉激动地望向了对方，声音都发起颤来。

 

“真……真的吗？”

 

“你刚才看到的都是幻觉，我不过是让他昏过去了而已，没伤到他分毫。”

 

纲吉终于松了口气，他忍不住破涕为笑，心中悬着的大石也掉了下来。

 

他不停地重复着：“太好了，蓝波没有事……真是太好了……”

 

伴随着啪嗒啪嗒的脚步声，长筒皮靴停留在了纲吉身前。六道骸弯下腰，漆黑的外套若战旗般在身后扬起，卷起一阵波浪。

 

“沢田纲吉，我知道你很在意波维诺，刚才只是想警告你一下罢了。”

 

六道骸冷笑一声，伸手捏住纲吉的下巴。皮质的手套带着点凉意，在接触到皮肤时让纲吉被冻得颤了一下。

 

“沢田纲吉。”

 

他低沉的嗓音，缓缓流入纲吉的耳膜，“如果你不乖的话，下次幻觉就可能成真了。”

 

纲吉瑟缩着对上六道骸的眼，“这是……威胁吗？”

 

“对啊，我在威胁你。”

 

六道骸勾起唇角，笑得邪异而惑乱，眸里闪着捉摸不透的光。

 

“所以以后听话一点，”他咬住纲吉的耳垂，在对方耳边喷吐着热气，半真半假道，“毕竟我可不想让你伤心呢。”

 

脸边温热的吐息令纲吉不自在地偏过脸去，这个举动……是不是太暧昧了一点？

 

“有时候，我真的觉得不公平。”

 

六道骸低语道，声线清淡，如诉说梦呓一般，却又藏着深入骨髓的执拗，“真是不公平啊，凭什么呢？”

 

他朝眼前一无所知、满脸懵懂的少年露出一个扭曲而嘲弄的笑——那是自嘲的。

 

“我的眼里只有你一个人，你的世界里却有着那么多。”

 

“多么不公平。”

 

六道骸拖长了尾音，缠绵的话语似勾着千丝万缕，如迷梦般幻惑。

 

“你很耀眼。”

 

——太耀眼了。

 

“耀眼到刺痛我的眼。”

 

——耀眼到吸引了那么多人。

 

“你就像太阳一样。”

 

——你就像，我的光一样。

 

 

如果沢田纲吉是太阳，那么六道骸觉得自己大概是飞蛾吧。明知多么不可能，却还执迷不悟地想要靠近。纵使飞蛾扑火，亦在所不惜。

 

但终是无望。他的翅膀被火焰所燃尽，绝望而卑微地陨落成灰。

 

他从天上坠落下来。

 

 

凡人怎么能追逐太阳呢？他们只会被太阳所灼伤。

 

黑暗下的影子，亦会被太阳给驱散。

 

 

太阳离阴影太遥远了，遥远到只是奢望。

而他……是多么的自不量力。

 

 

 

内心崎岖可怖的情感，不知何时而起。但在六道骸无所察觉之时，就长成了参天大树，盘根错节，虬须深扎。

 

这份阴暗的、扭曲的爱意，有时候都会让六道骸自己感到震惊。他都不知道，自己竟然能这么在乎一个人。

 

 

不过……

 

看着面前一脸震惊的少年，六道骸轻轻地笑了。沢田纲吉肯定是对自己的这份心思一无所知的。

 

 

“沢田纲吉，我爱你。”

 

六道骸覆上了纲吉的唇，他的吻只停留在表面，那唇同样也是冷的，只是简简单单地贴着，并没有深入。很轻很轻的一个吻，像飞雪，亦像飘羽。

 

“你知道吗？我一直向往着太阳。”

 

他松开捏着对方下巴的手指，用手捧着纲吉的脸。在纲吉那双琥珀色的清澈眸底，六道骸清晰地看到了倒映着的自己。

 

——真好。

 

他在心底病态地叹息着，如果这个人能一直这样，眼底只倒映着自己一个人就好了。

 

“我向往着太阳啊……”

 

六道骸唇边缓缓扯出笑意来，笑得迷离而缱绻，就那样一丝一缕地、浅笑盈盈地说出了残酷的话语。

 

“但如果太阳不属于我，我宁愿毁掉太阳。”

 

 

他从来都不是追逐太阳的僧侣，他是要射下太阳的猎手。

 

 

纲吉出神地看着六道骸的眼睛，那双漂亮的异色双眸宛如漩涡般——神秘而惑人，充满了摄人心魂的力量。他甚至觉得自己再多看几眼，就会被那漩涡所卷入，身不由己地沦陷进去。

 

“年轻时的彭格列。”

 

在离开未来之前，这是纲吉听到的最后一句话。

 

“——回到过去后，可不能再拒绝我啊。”

 

他被漩涡卷入了。

 

就像跌进一个离奇莫测的陷阱，足底沾满泥泞。走在钢丝绳上，步步惊心。

 

 

 

 

六道骸在纲吉的心底，从来都是谜一样的存在。这个人身上的谜团实在太多了，就和他的属性雾一样——虚虚实实，让人琢磨不透。

 

这个人总是笑语淡淡，态度时近时远，忽冷忽热。纲吉身边很多人都警惕着六道骸，认为其行事作风莫测，实在是敌友难辨。但纲吉却一直坚信着，骸是自己的伙伴。

 

毫无缘由的想法。但纲吉却是一直这么相信着的。他也赋予了六道骸无条件的信任——

 

 

但是，尽管如此，纲吉却始终觉得骸对自己毫无好感。或者该说，他认为骸讨厌他。

 

所以在听到十年后的骸的表白后，纲吉简直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。不然他怎么会听到骸说爱他？？？

 

这是要世界末日了吗！！

 

怎么不可思议的事情，怎么会发生啊！

 

纲吉在心中哀嚎一声，噩梦，果真是一场不折不扣的噩梦啊。

 

六道骸喜欢沢田纲吉。

 

这九个字光是在心头重复一遍，都令纲吉觉得毛骨悚然，因为这听上去实在太荒诞了，完全像是天方异谈。

 

不过……

 

六道骸你驴我啊！！！

 

——明明你几小时才跟我说，你绝对不可能喜欢上我这种人啊！

 

纲吉挠着地板，忍不住在心底默默地吐槽了一句，这打脸未免来得也太快了吧。

 

……啊，这种时候他竟然还不忘吐槽，实在是吐槽精神可嘉啊。

 

8.

 

第二天起床后，纲吉依旧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。未来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，让他一想起就感到胃痛——这种时候，他终于有点能理解正一的感受了。

 

吃早餐的途中，纲吉一边默默吃着，一边整理目前的情报。

 

已知：狱寺君、山本君、云雀学长和骸四人合谋，囚禁了他。原因好像是因为什么求而不得……呜哇这个说法真的羞耻度爆表。

 

纲吉默默掩面，不知为何，他对六道骸也参与此事并没有任何震惊，反而感觉顺理成章。他开始反思起骸在自己心中到底是什么样的形象了……

 

所以要想避免那么可怕的未来，就不能拒绝他们的求爱吗？

 

纲吉咬着筷子，不确定地想着，但他很快就抓狂了。

 

如果说之前他还想过可以接受狱寺。但是现在……

 

四个！整整四个啊！

 

手心手背都是肉。

 

他总不可能四个人都接受吧？

 

好烦，纲吉叹了口气，蔫蔫地扒着碗里的饭，简直是烦到头秃。

 

“蠢纲，你这几天到底在烦恼什么？”

 

旁边的里包恩冷不丁地说了句，审视地打量着他。

 

“啊，没什么啦……”纲吉含糊地应付道。

 

里包恩嗤笑一声，不客气地嘲讽道：“哼，反正肯定又是些自找烦恼的蠢事。”

 

纲吉苦笑了一下，权当默认了里包恩的说法。不过这次他可不是自找烦恼啊，他是真的烦恼……

 

“我去上学了。”

 

匆匆扒了几口饭，纲吉就抓起书包往外跑。他这几天都走得很早，就是怕撞见来等他的狱寺。

 

出门没走几步，纲吉突然想起一件事来。十年后的里包恩在干什么？里包恩在囚禁事件里又扮演了怎样的角色？

 

嘛，纲吉挠挠脸，想了很久还是想不出答案，最后干脆也就放弃思考了。

 

虽然口上说要去学校，但纲吉实际上却是踌躇的。他不是很想去上学，他怕在学校里看见云雀山本和狱寺，他现在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……

 

如果逃学被里包恩发现了，大概就是死路一条了吧……但他心里真的很乱，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。

 

纲吉只想躲开并盛，躲得越远越好。

 

那去哪里呢？

 

纲吉也不知道。他只是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，如游魂般神思不定。

 

但走着走着，纲吉就发现不对了。

 

咦……？他刚才好像走过了这条路吧？是他记错了吗？他觉得自己好像在不停原地打转？

 

心头这种古怪的感觉……

 

纲吉心里已经有了答案，“骸，是你吧。”

 

幻境破灭，裂痕开始蛛网般不断蔓延，最终，空间被割裂，化作一片片碎裂的镜子。

 

迷幻的雾出现在了纲吉眼前，穿着黑曜校服的少年对他笑了起来。

 

“彭格列，好久不见。”

 

纲吉忍不住吐槽了，“不是昨晚才见过吗！”

 

六道骸无视了纲吉的话，继续自顾自地往下说：“我从轮回的尽头回来了。”

 

纲吉：“……”你每次都非要把自己的名台词说完吗？这是何等锲而不舍的精神。

 

摇了摇头，扫去脑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，纲吉问道：“骸，你跟着我干什么？”

 

“Kufufu，”六道骸把玩着手中的三叉戟，轻描淡写道，“不过是无聊罢了。”

 

“你无聊为什么要跟着我啊……”纲吉突然冒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猜测，“你不会是在担心我吧？”

 

六道骸脸色骤变，他神经质地冷笑起来，“彭格列你别再说那些令人发笑的话了，我怎么可能担心你。”

 

纲吉沉默了。

 

如果说一天前的他可能会将六道骸的话信以为真，但在听到十年后对方的表白后，他却越听越觉得不对劲。

 

如果带上六道骸喜欢他的滤镜去看，那么六道骸就是在……口是心非？

 

这种属性好像在网上还有个形容词来着……傲娇系，蹭的累？

 

想到这里，纲吉立刻囧了。六道骸傲娇？！！这听上去也太可怕了！

 

“彭格列，”六道骸面无表情地讥嘲道，“你自恋也要有个限度吧。”

 

纲吉捂住脸，无力道：“我也希望只是我自恋啊……”

 

“你别想多了，我成为你的雾之守护者，仅仅是为了夺取你的身体而已。”

 

六道骸抱着胸，异色的眸微微眯起，其间隐约掠过莫测的光。

 

“彭格列，保管好你的身体。你可别忘了，你身体未来的主人是我。”

 

纲吉：“……”

 

以往很正直的宣言，此刻听在他耳中却让他感到浑身不自在。

 

他咳了咳，迟疑地吞吐着：“骸，有没有人提过，你的话挺容易让人误会的……”

 

——简直就像是在说情话一样。

 

“没有，你是第一个，”六道骸挑起眉毛，慢条斯理道，“我不知道有什么可让人误会的。”

 

纲吉：“…………”算了，您老开心就好。

 

『我一直向往着太阳。』

 

『但如果太阳不属于我，我宁愿毁掉太阳。』

 

看着面前形貌昳丽的少年，未来的六道骸的话，不期然地在耳边响起。纲吉抿紧唇，纠结了许久，最终还是问出了那个问题。

 

“骸……”

 

他深吸口气，琥珀色的眸里晃动着不安的光，“如果你很向往一件事物，但那东西不属于你，你会毁掉它吗？”

 

“可笑的问题。”

 

六道骸不屑地笑了下，毫不犹豫地回道，“我没有向往的东西。”

 

这个回答超出纲吉预料，让他怔了一瞬。他还待继续追问，却突然感觉耳边传来破空声——

 

“哇哦，小动物，原来你在这里。”

 

纲吉愕然地回过头去，发现一道银亮的拐子浮空向他击来。他冷汗直流，下意识地想要后退，却因为太过紧张而左脚勾住右脚，不受控制地跌坐在了地上，狠狠摔了一跤。但正因如此，他险之又险地避过了云雀学长的袭击。

 

“逃课者，咬杀。”

 

外套扬起，在空中掀了个卷。并盛中学的风纪委员从街道那边缓缓走来，危险地眯起那双凤眼，“小动物，你竟然敢旷课。”

 

纲吉吓得眼睛都瞪直了，“云、云雀学长……？！”

 

他在心底哀嚎一声，不就是逃学吗？为什么云雀学长你还要特意追出来咬杀他啊！

 

不过很快纲吉就想起了另一个严峻的问题，骸也在这里……于是纲吉更绝望了，六道骸和云雀恭弥这两人一撞上，那简直比世界大战还可怕。

 

果不其然，云雀恭弥立刻就发现了六道骸。他的脸色越发莫测，“哦呀，你们竟然还敢群聚。”

 

他抽出插在地上的拐子，拐子在日光下映射出森寒的芒。云雀恭弥笑了下，以往清淡的眸底流露出浓烈的战意。

 

“群聚，咬杀。”

 

外套被毫不在意地丢到地上，话还没说完，云雀的身形就如箭矢般射了出去。

 

“Kufufu，云雀恭弥，既然你要战，那么我奉陪。”

 

六道骸也不甘示弱，鲜红的右眼开始不断旋转着数字。他怪笑了下，向云雀冲了过去。浮萍拐和三叉戟立刻碰撞在了一起，武器互相击打间，发出清脆的金属声响。

 

又、又打起来了！

 

纲吉看着眼前激烈的打斗，只感觉一个头两个大。如果放任这两人不管，他们可能会把这条街都给毁了……

 

实在没有办法，纲吉深吸口气，掏出手套吞下了死气丸。他头顶燃起鲜亮的金橙色火焰，双眸也变得沉凝冷静。火焰化作推力器让他飞起，最后停在了六道骸和云雀两人中间。

 

“停手吧，云雀学长，骸。”

 

骸在纲吉逼近后，身形就立刻后退，脱离了战斗范围。

 

而云雀学长则掀起唇角，“哇哦，小动物，你这是在命令我吗？”

 

纲吉面无表情地转过头去，灿金色的眼一瞬不瞬地注视着云雀。他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，声音冷冷淡淡的。

 

“停手吧，云雀学长。”

 

云雀看着纲吉的眼睛，隐约间，他觉得自己能在里面看见金红色的火焰，火焰烈烈，似能燎原。不知为何，他突然就没了打斗的心思。云雀轻哼一声，收起浮萍拐，转过身去，“算了，今天就放这家伙一马吧。”

 

云雀随手捡起丢在一边的外套，半披在身上，不紧不慢地往来的方向走去。

 

离开之前，他朝纲吉丢下一句，“小动物，你旷课的账，下次再算。”

 

“诶诶诶诶诶——！”

 

头上火焰熄灭，纲吉立刻受到了惊吓，他欲哭无泪地道，“云雀学长……”

 

“呵。”

 

远处的少年似是心情很好地哼笑了一声，眉眼间也多了淡淡的笑意，“下次一定会咬杀你，沢田纲吉。”

云守和雾守间的纷争就此偃旗息鼓。站在原地的六道骸冷笑一声，毫不示弱地开口，“明明应该是我放他一马才对。”

 

他转身向纲吉问道：“彭格列，你也是这样觉得吧？”

 

纲吉：“……”莫名觉得这是个死亡问答怎么破？

 

他擦了把汗，眼珠子转来转去，干笑着回答：“骸你和云雀学长都很强啦……”

 

六道骸打断了纲吉的话，锲而不舍地追问道：“你觉得我和云雀恭弥，哪个更强？”

 

纲吉：“…………”完！全！无！法！回！答！啊！

 

看着纲吉满脸都写着纠结，再想到对方这几天都是愁眉苦脸的样子。六道骸微微眯起眼，突然也没了再继续难为纲吉的心思。他无趣地哼了声，“没意思，彭格列，我走了。”

 

“哦。”

 

纲吉呆了下，不知道骸为什么会这么简单就放过他，暗暗松了口气。他下意识地伸出手，和六道骸道别。

 

“骸，再见。”

 

六道骸的来去从来都如雾般神秘莫测，无影无形。这次也同样，紫色的烟雾再次包裹住对方。

 

雾守的身形在雾中逐渐变得虚幻、透明。纲吉转身想要离开，却听到了骸的声音——

 

“彭格列，我养了一朵花。”

 

这句没头没尾的话，令纲吉陷入了迷惘。

 

提及这朵花，六道骸的嗓音也带着不易察觉的温柔。纲吉侧过头，迷离的雾气阻挡住了他的视线，令他看不清六道骸的神情。他只是觉得，对方的语气异常的柔和，和骸往日的风格截然不同。

 

他在心底暗自想着，骸很重视这朵花吗？

 

“一朵纯白色的花朵。他看似娇贵，却并不脆弱。他很强大，无论是狂风暴雨，还是雷霆迷雾，都无法将其击倒。”

 

六道骸不疾不徐地叙述着，就像在念着优美的诗篇。

 

“我不知道我对这朵花是怎么想的。但我想看着这朵花盛开，看着这朵花结出不一样的果实。”

 

他顿了顿，嗓音里泛着浅淡的笑意，还带着点难得的坚定。

 

“而且我知道，在这朵花自己凋零之前，我绝不会挖掉他的根须，也不会让任何人去这么做。”

 

雾气完全消失，六道骸也就此失去了踪影。

 

纲吉站在原地，还在不停咀嚼着六道骸刚才那番莫名其妙、牛头不对马嘴的话。他怎么都理解不了对方的意思。

 

罢了，他大抵是永远也无法对上六道骸的脑回路的。纲吉放弃地耸了耸肩，也不再打算再多想。但不知为何，听到这番话后，他却觉得心中鼓着的气悄然泄了一部分出去。厚厚的迷雾中，隐约拨开了一条光路。

 

路那头通往的是什么呢？

 

纲吉还不清楚答案，却莫名感觉心头大石落地。无端的，十年前十年后的六道骸的话在他耳中交叉响起。

 

『我一直向往着太阳。』

 

——【我养了一朵花。】

 

『但如果太阳不属于我，我宁愿毁掉太阳。』

 

——【在这朵花自己凋零之前，我绝不会挖掉他的根须，也不会让任何人去这么做。】

 

……还是不明白。

却又好像懂了什么。

 

纲吉感觉自己唇角开始不断上扬，眼角眉梢都带上了笑意，那笑意越染越烈，最后他忍不住在街头哈哈大笑起来。

 

——虽然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笑。不过，想笑就笑嘛。

 

 

 

那是一朵花。

 

一朵洁白的、柔软的、漂亮的花。

 

 

那是一道光。

 

一道明亮的、耀眼的、刺目的光。

 

 

他小心翼翼地注视着那朵花、呵护着那朵花。最灿烂的阳光，最清透的雨露。他看着那朵花在阳光和雨露中日益成长，长出了漂亮的花瓣。

 

很好看的花。

 

六道骸想，他大概喜欢着这朵花吧。就像喜欢着那道光一样。

 

很喜欢很喜欢。是一想起，就让心脏和全身的血肉都微微战栗起来的那种喜欢。

 

 

 

 

和六道骸分别后，纲吉继续往前走。走着走着，他突然看见了云雀学长。

 

云雀学长闭着眼倚在墙边，似在休憩着一般。听到纲吉的脚步声，他便半睁开那双水墨般的眸子，淡淡地望了过来。

 

“你好慢。”

 

“咦？”纲吉这才反应过来，“云雀学长你是在等我呢？”

 

“不然呢，”云雀直起腰杆，哼了声，“小动物，我是来抓你回去上课的。”

 

纲吉：“……”原来这课还是逃不掉吗？

 

既然被抓住了，纲吉也就歇了逃课的心思。他蔫蔫地走到云雀旁边，乖乖地低下了头，“云雀学长，抱歉。”

 

“小动物。”

 

云雀低沉清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，“下次和我打一场吧。”

 

纲吉惊讶地眨了眨眼，“诶？”

 

“使出全力来。”

 

云雀轻飘飘地补了一句。接着他就直直从纲吉身边走过，“走吧，回学校去。”

 

纲吉连忙跟上，“哦，好的……”

 

他们俩并肩走在并盛的街道上。纲吉暗暗偷看着旁边云雀的侧脸，这似乎是他第一次和云雀学长这么平和地走在一起。

 

感觉还真是奇妙啊。

 

云雀学长的睫毛很长。纲吉想着，是那种又浓又密的长，非常好看。

 

他心底的云雀学长，一直都是孤高而强大的。像浮云一样，不会为任何事物驻足停留。但他又不期然想起了未来的云雀……

 

云雀学长……真的会做出那样的事情吗？

 

纲吉咬了咬唇，这种事情怎么都无法和云雀学长联系在一起啊。

 

“小动物。”

 

云雀突兀地出声道，“你在想什么。”

 

“我在想你会不会为爱……”所困……

 

纲吉下意识地就想回答，但值得庆幸的是，说到一半他就意识到说错了话，于是硬生生改口道，“我只是觉得，云雀学长这么强大的人，肯定没有什么得不到的东西吧。”

 

还好圆回来了，纲吉默默擦了擦冷汗。

 

“有又如何？没有又如何？”

 

云雀恭弥的面容没有丝毫波澜，一如平日里的孤高之云，“是我的就是我的，不是我的就不是我的，仅此而已。”

 

听到了意外的回答，纲吉呆了呆，不由自主地追问道：“那云雀学长，如果你有了喜欢的人，但对方不喜欢你，你会怎么做？”

 

“无聊的问题，”云雀抱胸道，口吻平淡却霸道，“我喜欢谁是我的事，别人喜不喜欢我，又跟我有什么关系？”

 

纲吉赞叹了一句，“不愧是云雀学长啊……”虽然他压根没听懂对方在答什么。

 

“你今天的问题真多。”

 

云雀眉毛上挑，轻轻地看了纲吉一眼。纲吉一个激灵，立刻心领神会地闭上了嘴。

 

后续的路上，他们俩一路无言。到了学校后，两人分道扬镳。云雀去了风纪委员会，而纲吉则径直回了教室。

 

他在自己的位置上落座，却奇怪地发现山本和狱寺不在。这两个人上哪去了？

 

纲吉的疑惑持续了整整一天，山本和狱寺这一天都没在教室里出现。对此纲吉忍不住暗暗腹诽，为什么他旷课云雀学长要去抓，山本和狱寺旷课云雀学长就不管啊……

 

放学后，纲吉难得独自一人地回了家。在班上他问了旁边的同学，发现其他人也不知道山本和狱寺的行踪。

 

他们去哪里了啊？纲吉忍不住担心起来，不会出事了吧？

 

当他回到家门口时，却出乎意料地在那里看见了两个人影。

 

“山本君，狱寺君？”

 

纲吉惊愕地问道，“你们怎么在我家前面？今天我都没在学校看见你们。”

 

“十代目您后来回学校了吗？”狱寺恍然般拍了拍掌，沮丧地道，“我竟然漏了这个可能性，实在是太差劲了。”

 

“嘛，因为你今天没来学校，这几天情绪又不太对。我和狱寺担心你会出什么事，所以在外面找了你一天。”

 

山本挠着头，笑得爽朗明快，“总之阿纲你平安无事就好。”

 

“山本君，狱寺君……”

 

纲吉看着眼前满身狼藉的两人。山本和狱寺身上沾满了灰尘。狱寺的衣服上还被划了几道口子。山本的额间也全是汗水。

 

光是看到他们的样子，纲吉就能想到，他们今天找他的过程到底有多艰辛。

 

“……对不起。”

 

纲吉心情沉重地道了声歉，“让你们担心了。”

 

“没有没有！”狱寺立刻受宠若惊地回道，“十代目不用道歉的！”

 

“是啊，朋友间互相担心不是很正常吗？”

 

山本一边说着，一边自然地伸过手揽住纲吉的肩膀。纲吉抿了抿唇，身体微颤，却没有躲开。

 

纲吉打开家门，微笑着对好友发出了邀请，“山本君，狱寺君，你们来我家好好休息一下吧。”

 

把山本和狱寺请进了家门，纲吉刚换完鞋，一抬头就对上了笑意盈盈的妈妈。

 

“真好啊。”

 

奈奈妈妈露出个欣慰又安心的笑容，“你和朋友们和好了。”

 

她温柔地凝视着纲吉，“这几天大家都很担心你呢。”

 

“妈妈……”

 

——大家都很担心我？

 

纲吉这才意识到，这几天他到底让多少人为他担心了。实在是……

 

如梦中乍醒般，他往周围望去。微笑着的妈妈，压着帽檐的里包恩，叉着腰的蓝波，低着头的一平，把玩着头发的碧洋琪，一脸开心的风太……

 

——这几天，妈妈脸上的笑容似乎减少了。

 

“哼，蠢纲，你还需要多磨练才行。”

 

——里包恩也难得地没有给他提出不可能完成的要求。

 

“愚蠢的阿纲！比蓝波大人还让人担心哈哈哈哈哈！”

 

——昨天蓝波来找他睡，仅仅是因为听了鬼故事害怕吗？

 

“一平、一平也觉得你这几天都不笑了，我可以包饺子给你吃……”

 

——好像前天，一平也捧着一盘饺子期待地递给他。

 

“真是不让人省心啊，我弟弟这几天都很担心你呢。”

 

——碧洋琪这段时间也没有强拉着他，逼他吃黑暗料理。

“阿纲哥，你遇到什么烦恼都可以跟我们说的。”

——风太上次抱着排名之书，小心翼翼地问他有没有事情需要排名。

 

还有……

 

纲吉转过身去，看到站在自己身后的两个挚友。他们都面带笑容，视线里带着相似的包容望着他。

 

恍惚间，纲吉眼前闪过各种各样零碎的片段。如走马灯般来回闪现，吉光片羽的，却都是他最值得珍藏的美好回忆。

 

半跪在他面前亲吻他手指的狱寺。

坚定说着会一直站在他身边的山本。

为他提供一夜好梦的骸。

刻意跑出来抓旷课的他的云雀学长。

 

以及大哥、京子、库洛姆、小春、尤尼、炎真、迪诺师兄、瓦里安、甚至是白兰……

 

所有人都对他过分温柔了。

 

原来……他被这么多人关心着啊。

 

被这么多人关心着，被这么多人爱着。而他前几天被困在自己低落的情绪里，竟然无视了这么多的善意。

 

他真是……太糟糕了。

 

纲吉突然想哭，却又想笑。他只是突然觉得很开心，非常非常的开心。心底的棉花糖开始不断膨胀，搭建起了一个梦幻绮丽的童话王国。

 

真好。

真好啊。

 

纲吉眸色温柔地环视着周围的伙伴们，恍然间他才意识到，自己竟然错过了这么多。暖意从四肢百骸里流过，让他全身都烫得不可思议。

 

“谢谢你们。”

 

纲吉由衷地感谢道，“谢谢你们——陪在我身边。”

 

谢谢你们这么在乎我。

 

——这是纲吉在人生的前十四年里从未经历过的绮丽光景。

 

他觉得，能有这群伙伴，自己真是太幸运了啊。

 

他一定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吧？

 

纲吉露出灿烂而满足的笑容，毅然决然地走向了自己的伙伴们。那是他的珍宝，那是他的荣耀。

 

 

至于未来到底是怎么样的，管它那么多呢？

 

纲吉心里想着，顺其自然就好。

 

 

不过他倒是因此多了个坏习惯——

 

本就是黑手党最不擅长拒绝人的第一名的沢田纲吉，现在变得更不会拒绝人了。

 

“十代目，要来我家看看吗？”

“……嗯。”

 

“阿纲，要不要去游乐园玩？”

“没问题。”

 

“彭格列，把你的身体给我吧。”

“可以……不，这个还是不行啊！”

 

“小动物，和我打一场吧。”

“云雀学长你饶了我吧……”

 

 

说说笑笑，欢欢闹闹。还是这些伙伴，还是这些人。他们共同组成了他的现在，纲吉相信他们还将构建成他的未来。

 

 

直到——

 

“我喜欢你，和我在一起吧。”

 

纲吉低头吻了吻自己的戒指，接着他仰起头来，羞怯却又郑重地回答道。

 

“……好。”

 

 

9.

 

蝴蝶效应。

 

一只南美洲亚马逊河流域热带雨林中的蝴蝶，偶尔扇动几下翅膀，就可以在两周以后引起美国得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。

 

一点微小的变化，就能导致未来出现巨大的偏差。

 

 

 

十年后。

 

屋子。锁链。被锁链困住的人。无光。黑暗。隐约的烛火。寂静。无声无息。

 

年轻的男人四肢被锁链紧紧缠缚着，衣衫褴褛。仅剩的些许布料裸露出大块大块的皮肤，皮肤上烙着可怖的青紫色吻痕，显得暧昧而混乱。

 

男人半闭着眼，他的面色苍白如纸，整个人看上去无比虚弱，似没有丝毫生气，呼吸也轻不可闻。

 

啪嗒啪嗒。

静默的室内，脚步声缓缓响起。

 

一位带着黑色高帽、生着奇异鬓角的少年静静停留在了男人面前。

 

里包恩漠然地望着虚弱的男人，“还没有醒悟吗？”

 

他抱着胸，冷笑一声。

 

“我教了你这么多年，你应该知道什么才是最明智的选择。”

 

男人没有任何反应，依旧保持着沉寂。

 

“既然你这么执迷不悟的话，那就别怪我了。”

 

里包恩这么说着，墨色的眸底尽是狠戾。他缓缓执起手中的枪，手枪上膛，抵在男人的脑袋上。

他的声音寒若玄冰。

 

“那么三途川再见吧，沢田纲吉。”

 

砰——

 

枪声响起。

 

沢田纲吉闭上了眼。

 

（END）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10.

 

砰——

 

子弹贴着沢田纲吉的脸颊飞过，直直射入后面的墙壁。

 

里包恩忍无可忍地踢了一脚前面的学生，没好气道：“别装死了，你快给我起来工作。”

 

“啊……”

 

沢田纲吉立刻睁开了眼，讪讪地笑了下，“里包恩，我的假期不是还没结束吗？”

 

“假期？你从来都没有假期这种东西。”

 

里包恩毫不留情地发表着剥削宣言，嘲弄地弯起唇角，“这几天你玩的开心吗？”

 

他顿了顿，又意味深长地来了句，“没想到你还有这种奇怪的性癖啊，角色扮演很有意思吗？”

 

“没有意思。”

 

纲吉眨眨眼，毫不迟疑地回答道，“下次再也不来了。”

 

里包恩冷哼一声，“也是难为那些人了，还要陪你玩这种游戏……”

 

咣当一声，密室的门被打开了。霎时间，万千光芒涌进屋内，灿灿其华，驱散了所有的黑暗。

 

狱寺隼人一进屋，就噗通一声跪在了纲吉面前，激动地忏悔起来：“十代目！我竟然对您说了那么不敬的话、做了那么不敬的举动，我实在是罪无可赦！”

 

纲吉手腕轻轻动了动，以一种巧妙的动作钻出了枷锁。这锁链上设了机关，只要是懂得手法的人随时都可以脱出。

 

“嘛……”

 

看着跪在眼前的男人，纲吉摸了摸鼻子，温声安慰道，“这个不怪隼人你啦，你也是按我写的剧本来的啊。”

 

说到这个，纲吉忍不住小小声抱怨起来，“除了你之外，大家都不按照剧本来……”

 

“抱歉抱歉，阿纲你写的话太复杂了，我当时不小心给忘了。”

 

山本武爽朗笑着，走到了纲吉面前。他递给纲吉一套新的衣服，“没有按照预设的剧本来，不好意思啊。”

 

“这几天真是辛苦你们了。”

 

纲吉一边换着衣服，一边和旁边的人说着话，“不过我没想到，云雀学长还真的会答应这种荒诞的事情……”

 

闻言，正走进来的云雀恭弥脸顿时黑下，他冷冷道：“仅此一次，别无下例。”

 

“嗯嗯我知道了，也不会有下次了。”

 

纲吉弯起唇，愉快地笑了起来，“这次我也只是想开个玩笑罢了。”

 

“Kufufu，”伴随着轻笑声，彭格列最神秘的雾守于紫色的火焰里现身，“沢田纲吉，你想跟谁开玩笑？”

 

纲吉俏皮地眨了眨眼，伸出食指抵在自己唇前，愉悦地笑起来，“这是个秘密。”

 

“呵，反正你不说我也知道是谁。”六道骸不屑地哼了声。

 

山本也大致猜到了，他摸着下巴，忍不住感慨了一句，“阿纲你有时候也挺恶趣味啊。”

 

旁边的里包恩接上山本的话，似笑非笑道：“也不知道是跟谁学坏了。”

 

“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，没有恶意的。”

 

纲吉耸耸肩，他依然微笑着，语气里却多了些咬牙切齿的意味，“十年前我被一个混蛋给骗了，这次我只想要坑回来罢了。”

 

在众人的包围下，纲吉走出了密室。瞬间，无尽阳光扑面而来。过于灿烈的光线，让纲吉有一瞬间被晃花了眼。

 

但立刻，一双手捂住了他的眼。耳边传来狱寺温柔的声音。

 

“十代目，突然直视阳光对眼睛不好。”

 

“无妨。”

 

纲吉笑着拿开狱寺的手。他用自己的手挡在眼前，透过指间细微的缝隙，他看见了阳光、看见了天空、看见了一切久违的美好的东西。

 

纲吉移过头去，看了眼身后的房间。那里黑漆漆的没有丝毫的光，散发着潮湿而阴沉的气息，就像个隐秘的黑色匣子。他望了望那屋子，然后没有任何犹豫地走出了房间。

 

咣当——

密室的门再度合拢，这次也许会是永远的密封。

 

纲吉站在了蓝天之下。

 

或者该说，从始至终，他都站在蓝天之下。

 

纲吉看着自己手上的戒指，眸底闪过一丝怀念与温柔。他抬起手，在戒指上烙下轻飘飘的吻。

 

十年前他曾将这场玩笑信以为真，还因此陷入迷惘与慌乱之中。但现在的他却清楚地知道，无论是怎样的未来，都不可能导向这么暗黑的方向。

 

未来也许有很多种可能，但在所有的可能里，这些人都不会伤害他、不会背弃他。

 

纲吉扫视着站在自己身侧的人。他看着他们，他们也看着他。所有人望着他的视线里，都带着相似的包容——就连看似不耐的云雀学长和骸也不例外。

 

——他怎么能怀疑这些人呢？

 

他们永远都不可能伤害他，也永远不可能背弃他。

 

他相信着他们。

他们也相信着他。

 

纲吉忍不住笑了，是那种幸福又满足的笑容。和十年前一样，他又一次，对自己身边的人说道。

 

“谢谢你们。”

 

“谢谢你们——陪在我身边。”

 

无论是十年前、还是十年后，无论是过去、现在还是未来。自始至终都是你们，也只有你们。

 

“不过好像还少了人，回去之后把大家都叫上，开一场宴会吧？好久没这样聚过了。”

“蠢纲你还想休息多久，这几天我可是帮你处理了一大堆公文。”

“十代目，公文的话就由我……”

“隼人你还是算了吧，这段时间你工作量那么大，你看你眼里都有红血丝了……”

“阿纲，要不把瓦里安的人也一起叫上吧？”

“那样会不会打起来？”

“Kufufu，那样更有意思不是吗？”

“群聚通通咬杀！”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“对了蓝波去哪里了？”

“别提那头蠢牛，叫他演场戏罢了，现在一直窝在床上哭哭啼啼说受到了巨大的心理伤害，非要你去安慰他……”

“嘛，骸当时也的确挺吓人的。”

“……”

 

欢欢闹闹、熙熙攘攘，十年前十年后亦是一样。

 

有些事物是不会被时光所改变和扭曲的。

 

——那是最值得珍藏的、最稀世的珍宝。

 

纲吉抬头仰视着天空，天空很蓝，蓝到透亮的程度。前几天一直阴云密布，今天总算是出了晴天。

 

4月18日，太阳高挂，蓝天白云，晴朗如画。这般明媚的天气，也让他的心情跟着敞亮起来。

 

真好啊。

 

纲吉愉快地哼起了小曲。

 

他的伙伴。

他的朋友。

他的家人。

他的守护者。

 

……他的爱人们。

 

他知道，他们会永远在一起。

 

（真·END）

【完结感言】

哈哈不知道有没有被前面那个伪END给吓到的，不过这文挺货不对板的，因为大家其实根本没有黑化(*/ω＼*)

真·一句话总结全文：[27：我凭实力坑我自己。]

终于可以放心大胆地说了，其实这本质上就是篇傻屌搞笑文（不）

感谢每一个能看到这里的人。我很喜欢这个故事，也希望你们能够喜欢。

这个故事写了很久，真是越写字数越多，一开始本来只打算写一万字的，后来越写越多越写越多最后爆肝写了将近四万字，啊，我都为自己说废话的能力惊叹了……

爱你们ღ( ´･ᴗ･` )